九方塔外。
藏风紧绷着一张脸,看着长缨笑意盈盈地同门口的白衣司祭说着什么。
片刻后,白衣司祭一脸为难地道:“这,从未有过此等先例,我得先去请示一下国师大人。”
“应该的,”长缨点点头,“您去吧,我们就在这里等着您。”
白衣司祭点点头,看了长缨怀里的黄崽一眼,转身飞快地进了大门。
一般来说,常人是不能来九方塔的。
更别说让他去叨扰国师大人了。
但这女子怀中抱着的鸡崽子是国师大人亲口宣布的祥瑞之鸟,所以这位白衣司祭才破了例。
长缨转头望向周遭的风景,看到藏风脸上的犹豫时,忍不住笑了一声。
“无论能不能请假,来试试总归是好的,有什么好焦虑的。”
“属下只是怕……”
长缨轻笑一声打断他,白皙的手缓缓抚摸着黄崽的小脑袋,她漫不经心道:
“就算这副司祭之职真丢了,你觉得你家主子会怕吗?”
藏风:“……”那倒不会。
毕竟主子一开始就不想来。
说不定主子还会高兴呢!
“既然如此,你还有什么好怕的?”
被她的话开解,藏风的表情松懈下来,甚至寻思着主子不去了也挺好啊,正好就有空好好挽留夫人的心了!
没过多久,那白衣司祭的身影便折返回来。
这次他的表情比之前恭敬多了,对二人微微合掌一礼,他道:“国师大人请这位夫人入内,亲自面谈。”
长缨挑了挑眉,“只我一人入内?”
“不错。”
“行吧,”她转头对藏风道,“你和胖崽在外面等会儿,我过去说完就出来。”
说着便抱着黄崽往里走。
“额,傅夫人,国师大人只让您一人前去。”白衣司祭连忙阻拦道。
“对啊,一人啊。”长缨将那个人字咬的格外重,仿佛强调一般,“黄崽是鸟崽崽,又不是人。”
白衣司祭:“……”
竟然完全没办法反驳。
最后,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长缨抱着小家伙进去了。
进入高大巍峨的山门之内,便见一条石道,穿过石道和一个小广场,再登阶梯,入一个小一些的山门。
便见眼前豁然开朗。
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一片极为宽阔的广场,广场中央还有一个祭台。
祭台正中间,是一座精雕细琢的盘龙雕像。
此刻,在哪雕像下方,不远处,盘膝而坐着两个人。
从长缨这边看过去,只能看到他们的背影。
不过想也知道,肯定是这次的另外两个副司祭——太子和诚王。
周遭还围坐着两圈白衣司祭。
长缨在一位司祭的带领之下,从祭台的一侧走了过去。
等祭台上的太子和苍离孤城注意到她的时候,已经只能看到她些许侧面和背影了。
长缨考虑到来请假怎么着也要尊重一下九方塔的习俗,便选了身朴素的白衣穿上。
此刻她长发飘散在身后,白衣裙摆随着风和走动的动作而灵动的飘舞着。
白衣墨发,似不染尘埃的仙女一般。
太子和苍离孤城微微一愣。
“咦,这不是凌沧家的夫人吗,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苍离孤城疑惑地喃喃,与此同时,他的目光往旁边空着的地方看了一眼。
眼中露出些许不安。
平日里凌沧可从没有迟到过,他不是个拎不清的,且向来十分守时。
如果不是有事绊住了他的脚步,他绝不会误了时辰。
此刻再看到长缨竟然出现在这里,苍离孤城免不了有些担忧。
太子的目光却胶着在了那道背影之上。
这样纯粹干净的感觉,与上上一次他看到她时的那种妖媚劲儿完全是两个极端。
可偏偏叶长缨却能在两个极端之间,自如的游走。
无论哪一种风格,都能让人移不开目光。
这一刻,太子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要是他的太子妃是长缨,而不是叶长欢那个不知足的女人……那该多好。
白衣司祭们的目光也忍不住看向了那道身影,心下暗自揣测着这人是什么身份?看样子,她竟然是去见国师大人的?!
引路的那位司祭并没有带着长缨进九方塔正塔,而是绕到了右侧,进入一条幽静的小径。
穿过那条小径,没多久,长缨就看到了路的尽头有一座凉亭。
此刻,凉亭中已经站了一个人。
那人是背对着她的姿势。
他白的在阳光下隐隐有些发光的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脚踝处。
他穿了一身红衣。
那真真是纯粹的红,上面没有任何杂色。
引路的白衣司祭在看到那道背影的时候,便对长缨行了一礼,转身离开了。
长缨缓缓走到了那凉亭外。
“您便是国师大人了吧?”
红衣雪发的背影似乎顿了一瞬。
随即,他缓缓转过身来。
凉亭外薄薄的日光洒在那张白皙的、几乎有些透明的脸上。
他眸子亦是不同于常人,仔细看去,瞳色有些隐隐泛青。
这样一张脸,又是这样的视觉冲突,即便是长缨,也不由愣了一阵。
国师纤长的、几乎是根根分明的睫毛微颤,他薄唇轻启,缓缓道:“请进。”
声音如珠落玉盘,亦是十分动听。
长缨在他的声音中又走了一秒的神,随即飞快拉回了思绪。
她也不扭捏,两步便踏进了凉亭之中。
亭中有一张小桌。
国师优雅地坐下,提起茶壶为长缨亲自斟了一杯茶水。
清透的香味飘入鼻翼,长缨眸中闪过一抹兴趣。
这茶水闻着就知道是好东西。
“多谢。”
她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就算是见惯了各种好东西的她,此刻也忍不住舒服地眯了眯眼。
太舒服了。
并没有任何茶的苦涩,只有一股子清香,仿佛要渗入肺腑一般。
让人心旷神怡。
她忍不住好奇地问道:“不知国师泡的这是什么茶?味道竟然如此特殊。”
“莲花茶。”国师缓缓道,眸子微抬,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你若是喜欢,待会可以拿上一罐。”
“咳咳,这怎么好意思。”
平日里去别处连吃带拿也就算了,这种地方,面对这样的人,长缨总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她拉回正题:“还未向您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叶长缨,是傅凌沧傅小侯爷的夫人,这次来是为了给他请假。”
“傅凌沧的……夫人。”几乎是微不可查的呢喃声,从连雾隐唇间逸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