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上下来一个太监,正是之前送给长缨五层大食盒的赵公公。
赵公公双手捧着一卷明黄色的物什,看到站在傅府门口的叶春寒,笑道:“可是巧了,叶大人好啊——大人是来探望叶二小姐的吗,正好,咱们一道进去。”
“不用了,我已经看过长缨,正打算离开呢。”叶春寒也笑呵呵的跟赵公公打了个招呼,目光从那明黄色的卷轴上一扫而过,“公公既然有事,我也不多打扰了,叶某告辞。”
说着便转身上马离开,很快消失在街道末尾。
“赵公公……”藏风略有些为难地看了眼他,他捧着的东西一看就知道是圣旨,按照规矩是不能让人在门外等的,但是……
赵公公十分理解地道:“藏风司长去跟小侯爷通秉便是,老朽正好活动活动老胳膊老腿。”
藏风松了口气,冲他感激的点点头,快步进了门。
将那些人的视线隔绝在外之后,他这才身形一闪,用轻功极快地朝着离水院的方向掠去。
一刻钟后。
离水院中,此时楼中已然没了旁人,长缨十分知情识趣的带着两个崽回了潋水居。
赵公公将圣旨捧到了傅凌沧面前。
并不似常人要跪地接旨,他亦并未当众宣读,而是任由傅凌沧自己看完。
“春日祭?”傅凌沧眉头缓缓皱了起来,“春日祭副祭祀不是向来都由皇子承担的吗?凌沧怕是难以承担此等重任。”
赵公公早已猜到了他会拒绝,微微弓着身子,弯身道:“春日祭的三位副祭祀并未要求必须是皇子,只要是苍龙国优秀的青年男子皆可。”
话虽如此,可年年被皇室选中当副祭祀的不都是皇子,最次也都是皇亲国戚。
长此以往这几乎便已成了默认之事。
百姓们也渐渐忘了古旧的条例,以为副祭祀必须得是身份尊贵的皇室子弟。
傅凌沧并不直接戳破,只哂笑一声:“还请公公代凌沧回过皇上,凌沧多谢皇上的美意,只是这春日祭副祭祀一事,凌沧没那个才能。”
赵公公叹了口气,缓声劝道:“小侯爷心思聪慧玲珑,应当明白陛下为何会做出这个决定。”
傅凌沧皱了皱眉,抿唇不言。
赵公公眸光自下而上细细端详着他的脸色,继续道:“太子妃一事,皇上虽然应了太子,但其实心里十分难过——觉得亏欠了小侯爷。”
“春日祭副祭祀,便是皇上想给小侯爷的补偿——老奴也知,这事很让小侯爷为难,可还是不得不/厚着脸皮说上一句。”
“还请小侯爷看在皇上对您多年疼爱的份上,接下圣旨,好让皇上宽心几分,也免得他时常觉得亏欠了小侯爷,夜里连觉都睡不好。”
说罢他复又沉沉叹息一声,这声音好似砸在了傅凌沧的眉梢,压得他眉头皱的极深。
他没有吭声,只是看着那道明黄色的卷轴。
赵公公也不催促,只安静的袖手站在一边,等着他的回答。
约莫过了几息的功夫,才听那道冷漠的声音再次响起:“请公公代微臣,多谢皇上的美意。”
这便是应下的意思了。
赵公公原本有些紧绷的脸皮徒然放松,露出几分慈爱的笑意:“那老奴也不多打扰了,三日后开始,副祭祀便要去九方塔随国师学习,小侯爷千万别忘了。”
“……放心吧,届时我会去的。”傅凌沧声音里带着些许冷硬。
赵公公再一躬身,朝他行了个礼,缓缓退出了离水院。
待皇宫来使离开之后,藏风回到傅凌沧身边,担忧道:“小侯爷,这事若是让太子和诸位皇子知道了,恐怕会更加记恨您,您为何要应下来呢。”
赵公公搬出了皇帝的一片‘拳拳爱护’之情来压他,他还能拒绝么。
傅凌沧没跟他多解释,目光冷冷的自那黄色卷轴上一扫而过,语气淡漠而不屑:“苍离朝宇本就恨不得弄死本候,多恨上一分又有什么区别。”
“可——”
“行了,本候既然应了,就不必再多说了。”傅凌沧打断他多余的顾虑,上袖扫过桌面,他走到门口,抬眸望向那无边的天际,“本候虽不喜惹事,但也不怕事。”
谁若敢来主动招惹他,他也不介意让他们知道后果。
太子府。
同样的圣旨,太子手中也拿到了一份。
正好来他府上寻他的一个少年恭维道:“自表哥年岁到了春日祭的门槛之后,年年副祭祀都有表哥,皇上可真是疼爱表哥!”
太子心下暗喜,面上却是一派温和冷静的模样。
“表弟这话当着孤的面说说也就罢了,出去可别说,若是让旁人听见了,岂非要议论父皇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