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波澹澹。
树影摇晃着,在众人头上投落下一片片阴影。
一片寂静。
寂静到了有些尴尬的程度。
约摸半炷香过去,屋内的人依旧不见出来。
傅凌沧蹙了蹙眉,终于道:“叶将军,不如我们先去小酌几杯,边聊边等?”
就这么站着,也太要命了。
叶春寒心中早就有点不满,起先他还以为是傅凌沧故意表达不满,将他这个长辈晾在这里。
听到这话,又看一眼傅凌沧脸上表情,他才隐约明白过来——傅凌沧不太擅长与人相处?
叶春寒点点头,保持着长者的威严道:“走罢。”
傅凌沧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
他并不是不会与人相处,只是因为自幼的经历,导致他幼时有一段时间,甚至害怕面对长辈之类的人。
纵然如今年岁大了,心境也已变化,但是对于陌生的、还是不得不有了“紧密”关系的长辈,下意识中还是有些排斥。
一行人转至会客厅中。
会客厅在这片湖心居右侧的小片土地上,穿过竹林飒飒的长廊,眼前顿时一新。
整齐的青石砖瓦堆砌成一栋十分雅致的小楼,楼外简单的挂着两根红色长绫,好歹算是有点成亲的意思了。
堂内装饰要更丰富一点,宽阔的大堂中摆放了三张八仙桌,桌上都铺着红布。
傅凌沧眉头不易觉察的一挑,看了眼藏风。
显然,这是藏风私下里带人悄悄搞的。
他们在主桌坐下。
叶春寒打进门就先左右看了一圈,坐下后便沉声问道:“你爹娘呢?”
傅凌沧脸色微不可查的一冷,“武安侯事物忙碌,没空参加此等微末之事,还请叶将军见谅。”
语气中带着几分讥讽的意味。
叶春寒温言皱了皱眉,倒也没说什么,只道:“如此一来,高堂便只我一人在此了。”
傅凌沧:“……”这意思是还要拜堂?
叶长缨那话里话外的意思,不是连流程都懒得走,只需定下这么个事,然后搬进来就完事了吗?
“您一人在此不好吗?说明您特殊啊!”少女自堂外大跨步进来,面上带着几分随性的笑,再配上她那随手捏着挥舞的红盖头,看起来十分洒脱。
叶春寒:“……”
叶春寒一见她这模样就头疼,尤其这还是当着傅凌沧的面,作为待嫁妻子,怎能如此不知礼数!
他十分想训斥长缨两句,但话在喉咙里转了两圈,就又咽了回去。
训斥……是舍不得训斥的。
于是叶春寒只好转头对旁边次座上的傅凌沧道:“贤婿啊,我家幼女性子天真活泼了些,你别介意。”
“对哒~”听到这话,长缨眼珠子一转,将红盖头当手帕一样半遮住脸,娇滴滴道,“人家只是不太懂那些礼仪规矩什么的啦,小侯爷可千万不要嫌弃人家哦~”
天真。
活泼。
就这幅戏精样?
傅小侯爷眉头跳了跳,很想问叶将军,你眼中看到的跟我看到的是不是同一个人?!!
然而他转头一看,就见叶将军望着长缨的眼中满是欣慰,在他看过来时,还呵呵一笑。
“女儿家就是如此,说两句就会羞恼,贤婿见笑了。”
傅凌沧:“……”
确定了,他们看到的绝对不是同一个人!
为了将叶春寒敷衍过去,傅凌沧只好和长缨简单的行了个拜堂之礼。
二人这亲成的当真十分随意,刚拜完堂,不等送入洞房,长缨就呼啦一下自个儿掀开了盖头。
傅凌沧:“……”真是毫不意外呢。
于是原本惊呆了的众人看看淡定自若的傅小侯爷,连忙将脸上的表情控制住——新郎官都淡定如斯,他们惊什么惊?!
显得他们好沉不住气似的!
叶春寒嘴角一抽,轻咳了一句,试图为闺女缓解一二:“长缨呐,爹爹知道你性子洒脱,但是今日到底是你的人生大事,还是得顾全几分世俗礼仪。”
嗯,所以他家闺女就是太洒脱太超凡脱俗了,绝对不是奇葩什么的!
可怜叶将军冷漠严肃了大半辈子,今天忙着为长缨找补的次数简直比他这大半辈子加起来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