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宅。
藏风穿过竹桥,抵达湖心居,进了侧面一间小屋。
一入屋内,便能看到有竹节搭制的水管正淌出细细的水流,水流上还冒着氤氲的雾气,触之生温。
将怀中的小黄鸡取出,藏风又顺手从旁边的木架上取下一个小木盆,把鸡崽搁了进去。
鸡崽在他怀里睡得正实,被这么一番折腾也没有醒过来,只砸吧砸吧小尖喙。
它在叶长缨那边的时候,为了方便早上藏风去接它——而清晨太早长缨和胖崽谁都不想被打搅了好眠,便在窗口留了个缝儿,窗台上放了个柔软的小窝。
晚上的时候鸡崽跟胖崽睡一个被窝,早上它便早早的自觉爬起来,顺着窗口的缝钻进小窝里等藏风。
崽崽真的是很辛苦了!
小小年纪,竟然是家里起的最早的那一只!
木盆中渐渐盈满温水,藏风手法娴熟地给鸡崽洗洗脚丫,再洗洗小肚子,洗到翅膀的时候那半睡半醒间的小崽子还熟稔地抬起翅膀,乖乖让他给洗翅膀下面的毛毛。
可见已经习惯了藏风的‘伺候’。
沦落为鸡崽搓澡工的藏龙卫明卫司司长藏风大人面无表情的洗完了鸡,忍住想顺手拔毛的冲动,把小黄毛捞出来,用柔软的毛巾擦了擦。
复又换一条毛巾,捧着小脑袋还在一点一点打瞌睡的鸡崽子,扣响了傅凌沧的门。
屋内很快就有了动静。
脚步声由远及近,门被拉开,男人披散着一头墨发,身着简单的内衫,外面披着一件玄色的外袍,显然是也刚刚起来。
他目光向下一瞥,落在小黄鸡身上。
确认洗过之后,方才伸手将那崽子捞过来。
今日却与往日不同,送完鸡崽后,藏风又从怀里拿出一封信笺,递到傅凌沧面前。
“主子,这是叶二小姐给您的信。”
傅凌沧眉梢微挑,顺手又将小黄崽放回了毛巾上,也不避开藏风,就这么拆开了信。
信上的内容十分简单明了。
先是通知了傅凌沧一声,经过她苦思冥想、夜观天象、占卜吉凶等等,已经确定了适宜他们成亲的日子,就在本月十八号。
傅凌沧嘴角一抽。
探头探脑的藏风则直接不可思议地惊呼一声:“十八号,那可没几日了,别说成亲了,就是准备个像样点的宴会都仓促!”
两人目光又往下看去,看看叶长缨到底搞的什么鬼。
下面的内容就更离谱了,叮嘱傅凌沧啥也不用干,也不需要来叶家提什么亲之类的,作为一个合格的乙方,她会把叶家的所有事都解决。
然后——让傅凌沧只需要开门,等她当天领着包袱上门就完事了。
哦,最后还随便来了句:婚宴什么的也不需要,你要是想办个简单的宴会啥的,可以邀请你的朋友前来,反正我没朋友,我这边没客人,你看着办。
藏风脸上充满了震惊之色,没忍住,脱口而出:“这怎么看着像是那种招婿的呢,女婿不想声张,只悄默声拎个包袱把自己送上门……”
然后他剩下的话全都在傅凌沧逼视的目光下,默默咽了回去。
额,这话岂不是内涵他家主子是女方……主子现在可听不得这种话!
傅凌沧脸色有些发沉,那整张充满了荒唐的纸张在他指间一寸寸被捏碎,化为一片片的纸屑,飞落在了地面。
“……”藏风憨厚地询问,“那主子,您看咱们都邀请谁来参加?时间这么仓促,要不今日便定下来,我们好去送请帖。”
“邀请个屁!”傅凌沧没忍住爆了句粗口。
说完他又深吸一口气,连忙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冷哼一声。
“没看人家根本不想搞什么婚宴么,呵,当本候很想为她办?”
他甩袖回屋,只留下一句含着几分愠怒的话。
“既然她说只需要等她自己拎包袱上门,那便如她所言罢!”
门砰地一声在藏风面前关上,面瘫司长挠了挠头,咕哝了一句:“主子是不是生气了……”
掌心突然被什么东西啄了一下,藏风低头,跟毛巾中的小黄鸡对上了眼。
“主子!主子你的鸡儿还在外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