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明天手术，有什么事情等到手术之后再说吧。”
墨尹怜说着，就要起身回去。
墨辉玉明显听出来哥哥的嗓音因为疲惫更显沙哑，这无疑于在他心上狠狠扎一刀。
“明天那个手术，我不做了。”
墨辉玉冷不丁撂下这句话，就准备往外走，似乎是要去找医生取消手术。
“你疯了！”墨尹怜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皱眉不悦道：“明天就要手术了，你现在开什么玩笑？”
“我没有在开玩笑。”墨辉玉回望着哥哥的眼睛，“手术费用是墨家帮我们付的，说是什么基金会，但是你我都很清楚，一般的基金会根本不会拿出这么多钱给一个病患。”
“史密斯医生说了，手术过后还有各种疗养保养，加在一起都是天文数字。我没有钱，我不想治了。”
墨辉玉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做出这个决定对他来说，也是艰难异常。
好不容易就要触到的曙光，在这一刻说放弃，那种绝望感，快要让人窒息。
可是他必须这么做。
不管怎么说，嗓音受损的墨尹怜，肯定不会回到之前的巅峰状态，甚至，能不能再上台唱歌都成了问题。
墨辉玉很清楚，尽管如此，但墨尹怜一定会想尽办法弄钱来治好他，很有可能，会再次去参加那个什么拍卖会。
这不是他要的，他不需要哥哥需要用自己的一生来换他的眼睛。
墨尹怜听到弟弟的话，牙关咬紧，眼底的血丝都被逼出来了。
“我能挣到钱。”他一字一句地说道。
墨辉玉将哥哥的手从自己的胳膊上扒了下来。
“我知道，但我不想再要你的钱了，这个手术我是绝对不会做的。”
墨尹怜再也无法压制住心中的怒火，一拳头砸在了墙面上。
他大吼道：“墨辉玉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傻话吗？这是我们求了十几年才得来的机会！你现在说放弃就放弃了？”
“我们被当作怪物骂了多少年？我们又有多少年不敢走夜路？”
“你不想去实现你的梦想了吗？你不想像一个正常人一样在黑夜里走路吗？”
“我当然想！”墨尹怜的声音盖过了哥哥，他那双被无数人称赞的漂亮眼睛中不知何时蓄满了泪，似乎下一刻就要冲破眼眶，顺着脸颊流下来。“可是我不能自私到，用你的一切换我的一双眼睛。”
“哥，别再为我牺牲了。我不想一辈子都只是被你保护的废物。”
墨辉玉说完之后，房间中陷入长久的沉默。
两兄弟都移开了目光，没有看对方的眼睛。
“所以在你眼里，我付出的再多，也只能是为你增添心理负担吗？”
墨尹怜再次开口的时候，嗓子已经彻底哑掉了。原本动听如山间清泉的嗓子，如今听来像锯子拉木头一般难听。
墨辉玉没有回答，或许他想说一句“不是的”。
但是以往那些记忆，尤其是那天在蓝血玫瑰里哥哥被人羞辱的经历，让墨辉玉没有办法将那三个字说出口。
他也希望，哥哥能够别再那么累。别再为没用的自己付出一切。
“我知道了。”墨尹怜没等来答案，拉开门走了出去。
墨辉玉望着哥哥的背影，心里像是被巨大的石头堵得喘不过气。
“后来呢？后来四哥怎么了？”墨桃听完了两个人吵架的过程，忍不住问道。
坐在她面前的墨辉玉微微垂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和医院说了什么，第二天早上等我醒来的时候，手术已经结束了。我甚至根本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麻醉的。”
“手术过后，我目不能视。只听医生护士说，我哥哥的手术不是很成功，但是他们没告诉我，严重到了这种程度。”
墨辉玉的语气越是冷静，就越是让人揪心。
“上午那个女医生来通知你和墨沏雨的时候，我听到了。所以拜托苏茉莉带我跟着你们，你们在手术室门口说的所有话，其实我全都听到了。”
“我没有脸面去见他，墨桃，帮帮我好吗？帮帮我把他拉回来。”
墨辉玉从小到大，虽说日子过的不顺，但是他那一身的骨气从来没有放下来过。
而此时，他却放低了声音，苦苦哀求着。
墨桃站起身，墨辉玉听到动静便仰起头，他的脸颊上坠落下来一滴透明的泪水，宛如清晨的露珠，令人动容。
“墨辉玉，你简直是个无药可救的蠢货。”
墨桃并没有像他想象的那样，温声安慰或者是坚定答应，相反，她直接骂了出口。
“你是蠢猪吗？你怎么能对他说出那种话？你难道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最在乎你的人就是他了吗？”
墨辉玉当场被她骂懵了。
没想到，墨桃没有一点要停止的意思。
“他的世界里本来就只有你和唱歌，现在唱歌已经被毁了，仅剩下的一个你也说出那么过分的话，难怪我四哥到现在还昏迷不醒。要是我，我也宁愿沉睡着，也不愿意醒来看到你这样没心没肝的弟弟。”
“你让我去帮帮他，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对他来说真的有那么重要吗？这个世界上他最离不开的人难道是我吗？”
墨桃一连串的话语像炮仗一样噼里啪啦的砸了下来，墨辉玉像是被砸晕了一样，一动不动，其实他很想大声反驳，但是又不敢说出来。
“所以到这个时候你还不明白吗，能够打开他的心结，激起他求生欲望的人，从始至终就只有你一个。”
“你是他就算豁出性命也要保护好的弟弟，所以他才会因为和你的那场争吵而丧失对生活的信心。五哥，做人是要讲道理的，你不能白白拿了所有的东西，但是却不念人家的恩情，就算这个人是你的亲生哥哥也不行。”
墨辉玉有些反应不过来，但是毫无疑问，墨桃的话非常有道理。
他把所有的梦想希望寄托在墨桃身上，可是最能够拯救哥哥的人其实就是他自己。
见墨辉玉似乎是脑子孩没转过弯来，墨桃深吸一口气，“你竟然已经听到了我们之间的对话，那你应该知道四哥他只有三天的时间。如果三天之后还没能醒过来，到时候我敢保证你一定会后悔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