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安又是叹息一声。
“如此风雨交加,只怕于我大军浴血奋战不利。不如待到风雨过后,我军再行出战一事?”
说完后的兴安,就向着帐中众人投去询问的眼色。
只是众人对于兴安的话,都不太感兴趣。
大军统帅于谦,此刻正忙着在地图前仔细揣摩。
主将石亨则是一身戎装,他手放在腰间不停地摩擦着刀柄。
副将范广也是不停的摩拳擦掌,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至于朱祁锐,则是在邺王府统领孙继仁,以及卫士赵荫、张平的服侍下,往身上穿戴甲胄。
见到无人回应兴安提议,朱祁锐不忍他如此尴尬。
“兴安,你大错特错了!”
“今夜雨水甚急,虽然不利于我军出营野战,也同样不利于瓦剌贼人固守。”
“夜袭,本就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有了风雨相助,我大军更是可以悄无声息的靠近瓦剌营地,进而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兴安还想说些什么,突然一个将领进来禀告。
“报,瓦剌派遣使者,现在我军营地辕门外求见!”
兴安一听后,连忙更改了话语的说到:“如此风雨交加之夜,瓦剌怎么还会派人前来?”
朱祁锐却是大手一挥。
“我们在这里暗自猜测乃是无用之功,何不让瓦剌使者进来,如此当面一问便知。”
于谦和朱祁锐心思一般,他对着进来通报之人就是微微一点头。
“慢!”
朱祁锐突然出声,叫住了就要离开的那个通报将领。
“我大军就要对瓦剌发动进攻,要是让瓦剌使者见到我营中情形,他必然会生出警觉之心来。”
朱祁锐的话,让帐中众人都是深以为然。
“那末将等人先出去,等到瓦剌使者离开后再进来。”
石亨知道要是帐中人数过多,可能会让瓦剌使者怀疑。
说完后的石亨,就带着众将退了出去。
朱祁锐刚想离开,在想到一事后又回转过来。
“于尚书,你身上的甲胄还是换做儒衫为好。”
于谦点头:“谢殿下指点,于谦明白!”
经过朱祁锐的提醒,于谦也是瞬间秒懂。
于谦如今是甲胄在身,会让瓦剌使者察觉明军可能会有所动作。
于谦乃是文臣,他日常该穿儒衫才是。
等到帐中只有于谦和他的卫士之后,他才对着通报的将领下令。
“去把瓦剌使者带进来,为了防止泄露军机,还要将他蒙上双眼。”
过了一会后,便有几个侍卫,押着瓦剌使者纳哈进到于谦的中军大帐之中。
于谦看了一眼被黑布缠住两眼的纳哈后,连忙装腔作势的对着侍卫训斥起来。
“尔等如此无礼,这岂是我朝待客之道?”
“还不快快将这黑布给本堂摘下,然后请瓦剌使者入座!”
侍卫们得令后,立刻上前扯下纳哈的蒙眼布,然后将其重重按在座椅之上。
纳哈惊疑未定,便见帐中书案之后,端坐着一个容貌清瘦的中年男人。
见到于谦人中龙凤之姿,纳哈不由得自惭形秽。
“下臣,见过于尚书!”
纳哈是真的敬佩面前这个支撑大明江山的男人,所以他用了谦卑的语气。
“客人此番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于谦不卑不亢,以一种气定神闲的模样,开始了和瓦剌使者纳哈开始的交谈。
“大明太上皇今日送了三份御笔亲书入城,他特意让我前来询问,书信是否被大明太后和皇帝所接纳?”
于谦算是明白了,这哪里是来自太上皇的疑问?
这分明就是瓦剌太师也先,着急的想要知道明朝是否肯和他议和!
“书信确实已经送到了太后和天子的手中,只是这风雨突起,阻碍了宫人往来。”
“直到现在为止,本堂也是尚未收到太后和天子的旨意。”
于谦并没有据实相告,他说的只有推脱、欺瞒之言。
“那于尚书估计,宫里什么时候会有消息传出来?”
纳哈着急,他身后的也先也是着急想要知道结果。
“以我的估计,约么是会是在天亮之时、风雨过后!”
于谦还是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见到瓦剌使者纳哈还想说些什么,于谦却是下起了逐客令。
“我两军之战,都是为了各自部族。然我大明和瓦剌,日后还是要共存于天地间的。”
“我朝太上皇还在贵军营中,他始终曾是我大明的天子。”
“还请贵使转告也先太师,请他务必善待我朝太上皇,切莫做出羞辱一国之主的事情来!”
纳哈连连点头。
“我瓦剌之人,皆以大明太上皇为天神,不敢有半点不敬之心。”
“于尚书今日之言,我回去后定会转告太师!”
说完后,于谦以一副疲倦的神色,送了瓦剌使者纳哈出去。
当然,为了不让纳哈察觉明军营中的动作,卫士们复给他蒙上了眼罩。
于谦也是装作没有看见,并未制止卫士们的行为。
等到瓦剌使者被送出营地后,先前离开的明军众人,又才回到了中军大帐之中。
大太监兴安,对着于谦一拱手,说到。
“于尚书,真是我大明之奇男子!”
“这一手虚实结合的瞒天过海之计,便将瓦剌人玩弄于鼓掌之间!”
于谦的眼中,却是闪过一丝无奈神色。
“兴安公公过誉了!什么奇男子不奇男子的!”
“于谦我的所作所为,只不过是自绝于士大夫,乃是与天下纲常伦理为敌罢了!”
石亨见于谦神情落寞,便出来相劝。
“于尚书才是真正明大理的读书人,至于其他那些,只不过是些迂腐之辈罢了!”
于谦此刻早已经穿回甲胄。
“这一身戎装一旦穿上,我于谦便不能再只是一个儒生了!”
石亨不解,朱祁锐却是明白于谦的苦楚。
朱祁锐有心岔开话题,他对着众将奋力大呼。
“今夜我大军将劫敌营,诸位都是军中勇猛之将,还请诸位用命!”
石亨、范广等将领,连忙上前对着朱祁锐和于谦拜首。
“还请殿下和于尚书下令!”
朱祁锐作为亲王,爵位尤在于谦之上,而且他又是皇命指定的监军,当有参赞军机之责。
朱祁锐也不推脱,上前一步对着众将训话。
“今夜之战,我军不宜大张旗鼓,当以偷袭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