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人多半都有喜好热闹的性子,也喜欢着去看热闹,而热闹没了自然也就消散了。
杨纂向程处弼告了声辞,然后领着衙役们,押解着那些东宫的侍卫和那称心,回了县衙。
那些被称心乘马沿途砸毁器物的百姓们,也跟着一同去了县衙,还有一些闲着没事想要继续看着热闹的百姓,则去县衙观赏着县令大老爷行刑去了。
毕竟,看着县衙内的衙役们,对在他们看来同样当官的东宫侍卫们和称心刑以杖刑,那也是一件喜闻乐见的事情。
而程处弼他们也骑着马,驾着车,往着怀德坊里赶,回府去了。
当然咯,也还有些余兴未了的百姓,站在街前向着刚刚过来,没有赶上这场热闹的行人,介绍一下刚才发生的新奇趣事。
还有些多少了解程处弼过往的百姓,则讲述起程处弼的故事,如何从一介世家纨绔变成大将军的传奇故事。
“公子,这判决也太轻了吧......”
程梁不甘心地捶在马鞍上,注目着和他们方向相反,渐行渐远地那群人。
“不放过你们还想干嘛,给他们一个藐视上官之罪,还是判他们一个刺杀朝廷官员之罪,把事情闹大,闹到大理寺、闹到刑部,闹到圣上面前去?”
程处弼好笑着摇了摇头,策马从容的姿态,尽显悠闲。
“他们可是东宫的人,而我,可是一个刚刚经历大战之人,就想着回到长安城过上几天安生的日子呢!”
他有那个人脉和资本,他也不惧李承乾,他可以把事情闹大。
可是,他不想。
覆灭两国的战功,年轻而位高,他已经够高调的了。
真要把事情闹大,李承乾必然没好果子吃,可他也没得好。
落到有心人耳里,再传扬出去,那可就是他程处弼刚一回来,就打了太子的脸,拿太子立威,名声是传出去了!
但那,可就太嚣张跋扈,功高自傲了!
不仅把自己的名声败坏,推往了风口浪尖,把李承乾往死里得罪不说,还会给李二陛下和满朝文武留下不好的印象,到时候对他的升官和封赏也不好。
这是一件逞一时之快,而后患无穷的赔本买卖,他可做不来。
而且,他也不希望花时间去折腾这些事情。
他现在回到长安城,就想着好好休息休息,过上一些个悠闲自在的生活,把他这两年没有享受的假都补回来。
至于,勾心斗角、上下折腾的事,还是由着别人忙活去吧。
“公子,那您说这杨纂不会因为他们是东宫的人,和太子有关系,他就轻罚吧,那杖刑不会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吧?”
程栋不愧和着程梁是亲兄弟,也跟着程梁一道,插话问道。
“又或者以金赎刑,让他们免去这顿杖刑吧?”
小时候,公子闯祸的时候,老爷让他们父亲拿着杖木打公子屁股的时候,他们父亲就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的。
长大了,跟着公子见识多了,他们也知道什么是以金赎刑了。
“不会的,杨纂不敢的。”
程处弼清笑着说道。
争斗打闹,无非就是一个面子问题,杨纂既然照顾到了自己的面子,也欠下了自己的人情,那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他既然没有把事情闹大也不以重罪论处,差不多就是饶过这些人的意思,这件事情就不那么在意了。
要是他真因为这些问题而揪心,看在别人眼里,还觉得他程处弼身为堂堂从三品的校检大将军,却没有一点容人的肚量,同着地位低微的侍卫、乐童,一般见识。
大人有大量,他现在可是从三品的官员,而不是长安城中宿国公府一个小小的勋贵纨绔。
而且,他也相信,杨纂也不敢在行刑上放水,更不敢让他们以金赎刑来忽悠他。
这顿板子会结结实实地挨到他们每个人的身上。
除非,他杨纂是真想要和自己过不去。
但凡一个心于仕途的官员都不会做出这般的蠢事,更别说杨纂还是一个长于吏道的官员。
这长安城,可是皇亲国戚、朝堂大员、世家贵族云集之地,且长安城为丝绸之路核心,勾连西域诸国,人员来往频繁,三教九流,诸般人物都有。
要是没有八面玲珑、精心独到的本事,杨纂也不会成为长安县县令,而且一坐就是五年之久。
“而且,你们没有看到那些跟着去长安县衙的百姓吗,要是这般做了,那他杨纂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官声可就全完了。”
程处弼又朝后指了指那些跟在衙役后边的百姓。
做官最在乎的是政绩,第二在乎的就是官声。
杨纂刚才还得到了不少百姓的感谢,他要是放水,可就是把这些跟过去的百姓当瞎子、当傻子。
就是不为了自己,为了在这些百姓心中,继续积好人气,杨纂也会将那杖刑落实到位。
“话虽如此,可刚才那些东宫侍卫,刚才他们可是拔刀了呀!就这个放过他们了......”
“还有那厮口出狂言、大放厥词的乐童......”
虽然那些百姓也跟着去县衙了,那板子会打在那些人的身上,可程梁、程栋两兄弟这心里,还有不甘,刚才那些个王八蛋实在太嚣张了。
“谁说本公子放过了他们,就没有人会继续追究他们了。这可还有大半天的时间呢!”
仰望着天上近于中天高照的太阳,程处弼神秘地道出一句,转而笑容清朗,向后唤道。
“快午时了吧,家里应该快开饭了,你们速度一点,赶着回去吃午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