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壤城,正南门明德门。
“下官李全,拜见程将军,恭迎程将军大军凯旋!”
程处弼的车骑刚到明德门外,早有李全领着一众小太监,在左卫人马的护卫下,恭迎在门前迎接程处弼的到来。
“李少监多礼了,后生程处弼见过李少监!”
看见李全一行,程处弼也是奇怪先翻身下马,走到李全跟前还礼,而后询问道。
“不知李少监到此,可是陛下有旨意要传与在下?”
李全乃是李二陛下的贴身大太监,平日里寸步不离,若非李二陛下有事,李全怎会亲离左右。
“程将军,陛下有旨,让老奴为将军牵马入城!”
李全和和乐乐地笑着,向程处弼回道。
“啊,少监尊尊长者,岂可为在下牵马,这岂不是在折在下的寿,还请少监向陛下请命,请其收回成命!”
程处弼一听,心神一惊,眼眸流转,向李全说道。
明人不说暗话,但聪明人要知暗事。
李全的官职只是从四品上的内侍省少监,他是从三品上的左卫将军,从官职上,李全给他牵马这是无可厚非的。
但事实上,并不尽然,任何一个从四品上的官员或是太监给他牵马,他都能接受,唯独这李全不行。
因为李全不是一般的太监,而是李二陛下的御用太监。
表面上这是李全为他牵马,但实际上却是李二陛下再给他牵马。
元朔之五年春,汉武帝刘彻令车骑将军卫青将三万骑出高阙,卫青大败匈奴右贤王部,得右贤裨王十馀人、众男女万五千馀人、畜数千百万,大胜而归。
归来之后,汉武帝刘彻便是以此礼,延请卫青入宫。
他当然也明白李二陛下的用意,这也算是对自己功成归来的礼遇恩德,自己的功劳也确实当得上这种待遇。
但此次随李二陛下在平壤城的,还有许多老将呢,自己就这么明晃晃地让李全牵着马,从明德门一直走到皇城的正南门朱雀门,那不是在扇他们的脸。
“程将军,你这不是为难老奴么,陛下早有口谕,无论老奴如何,也须得为将军牵马,进入宫中!”
虽然知道程处弼是一片好意,但得了李二陛下死命的李全如何敢答应,坚决地向程处弼说道。
“请程将军配合老奴,不要让老奴难做!”
按照规定,长安城虽然内不得驱驰,但却可以骑马。
自己不骑马,总要照顾下一路上追随自己而来的将士们吧,总不能让他们也不骑马,跟着自己一路步行到宫中吧。
因为自己肯定是不能骑马的,自己骑在马上那就是让李全牵着马走了。
而自己身为主将不骑马步行,作为部下,当然不能僭越自己,他们肯定也只能步行......
“额......”
李二这老货可是给自己找了好大的难题,看来这老货是下决心要把本公子架在火上烤啊!
对于李二陛下这一好心,程处弼非但没有好感,反而当成了驴肝肺般难为,抓破脑袋要想着如何找个两全其美的方法,既照顾李二陛下、李全的情绪,又维护那些老将的面子。
“既然圣意如此,那李少监你便牵着我的马,走在前边就可以了!”
突然之间,程处弼灵机一动,回头指着自己的万里烟云照向李全说道,而后向着自己身旁的程梁吩咐道。
“程梁,去给本将找一驾马车,不,不要马车,要轿子,抬一抬轿子过来,让人抬着本将入宫!”
有了轿子,这既不是骑马也不是步行,将士们也不用下马了,那些老将的面子也照顾到了,李二陛下的圣旨自己也遵守了。
之所以程处弼选择坐轿子而不是马车,是因为马车的前边也有马,他怕李全到是还要牵着马车前边的马,拉自己入宫。
领了程处弼的将令,程梁屁颠屁颠地领着一众亲卫跑开了,没过多久,就从街里抬了一台轿子过来。
“程将军,这可如何使得,你这不是让老奴难做嘛?”
眼看着程处弼就要上轿,坐轿子入宫,李全却是看傻了眼,将身一越,挡在轿子前。
“这有何使不得,陛下可是只让李少监你为在下牵马,可没说在下一定要坐到马上啊!”
李全这一副老骨头,如何及得上程处弼,不过一把便被他拉开了,坐到轿里的程处弼,还不忘给李全一声善意的警告。
“就这么决定了!不然要是耽搁了入宫面圣的时辰,李少监你可要负责!”
“来人呐,起轿!”
李全也是无奈了,他活了大半辈子,跟了李二陛下这么多年,何曾见过这般操作,而这般操作还未尝违背圣意......
“也罢......来人呐,起驾!”
想起李二陛下还在两仪殿里等着,怏怏地从程栋手里接过缰绳,牵着万里烟云照,走在了最前头。
从此,这平壤城的街头,就出现了一个奇葩的现象:
一个中年太监牵着一匹白马走在最前边,后边跟着是四名衣着明光铠的军士抬着一台轿子,后边再是成群结队的军骑骑着马走在后边。
还好如今的平壤城,因为天气严寒再加上城中唐军日夜巡城戒严,没有百姓敢出来,不然一定会感到奇怪。
不过,就算没有百姓也有其他各卫、各州的军马看在眼里。
“李少监这都过了朱雀门了,您老还牵着马呀!”
“程将军,陛下在两仪殿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