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伯父说得句句在理,晚生佩服!”
对于魏征所讲述的言论,程处弼也实实在在地认同,欠身一礼,以示认同。
“什么,这老货说得句句在理,感情老夫之前和你说了一大堆都白说了,你小子,给老夫再说一遍!”
程处弼这一礼,可是惹恼了尉迟恭,大黑脸一扬,大步出列,大熊掌一抬,就要抓住程处弼好生理会理会。
“到底是老夫说的好,还是这老货说得好!”
但此前已经吃上一亏的程处弼,岂能再被尉迟恭抓住,腰身一扭,身形一闪,就退到了后边,将一统的大舞台让给了这两老货。
“黑厮,你这厮岂可怎般无礼,当着圣上之面,以势压人!”
魏征可是连李二陛下都能喷得狗血淋头的大能,对于尉迟恭这强势之姿又岂能忍下,当下放开架势,对着迎面而来的尉迟恭又是一顿好喷。
“这程贤侄,深通孔孟之道,才情了得,乃是当朝谦谦君子,归于我文臣一脉,自当是认同老夫之言论,岂可同你黑厮这般,粗野鲁莽,不有大脑!”
你要战,我便战!
“放屁!老匹夫,你眼瞎不成!”
尉迟恭这浑人泼才,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也指着魏征的鼻子大声骂来。
“这程小子明明未及冠礼,就政法疆场,官拜从三品的左卫将军,又因战功爵冠军县公,曾封狼居胥大败薛延陀!”
“这小子活脱脱的一个霍骠骑再世,什么时候又变成你们这些只知道满嘴打炮、遣兵无用的文人了!”
“你个黑厮、泼皮、无赖......”
被尉迟恭喷得怒火冲天的魏征,哪里会管什么文人气节风度,撸起袖子,双手叉腰再骂。
“你个老货、穷酸、腐儒......”
尉迟恭连李元吉都敢一鞭子抽死,连李渊都敢逼宫,一个魏征算个屁,谁怕谁!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文人之间尚且相轻,又何尝能看得起心无点墨的武将!
武将之间尚且斗狠,又何尝会看得上手难缚鸡的文人!
两老货就在这堂堂的两仪殿里,大眼瞪小眼,鹰钩鼻对长隆鼻,唾沫星子齐飞,肮脏污秽共骂,就差拳脚相加了。
贞观年间这些老货还真是放得开手脚,什么场合也不注意,什么话都能骂,什么话都敢骂,若是放到辫子王朝,畏畏缩缩的群臣,尼玛哪能这么奔放。
看着魏征和尉迟恭像斗鸡似的,相互骂狠,程处弼也是眼目一新,大饱眼耳之福。
不过,这也归功于唐朝自由开放的大国风尚,包容万象的大国气度,还有此刻世族依旧强大的底气。
怪不得旧唐书会记载,贞观元年的时候,侍中陈叔达与尚书左仆射萧瑀在太极殿当李二陛下面前争吵,两人都被罢免宰相了。
估计那两个老货当时骂得比这个还凶,甚至可能大打出手了也说不定......
“放肆!泱泱大殿,官拜三品,汝二人,骂骂咧咧,形如泼妇,成何体统!”
程处弼是看得一出好戏,但李二陛下哪里能够忍受,御案拍得“嘭嘭”作响,怒气冲得是一路飙升,直上天灵盖。
“你们两个,当着人家后生的面,不嫌丢人,朕还觉得羞耻呢!”
“陛下恕罪!”
两个老货一听李二陛下这骂话,再回看身后神情古怪的程处弼,顿时满脸羞红,躬身请罪,恨不得在地板上找个洞钻进去。
“贤婿呀,适才魏爱卿和尉迟爱卿的话你可都听明白了?”
制止了这两个蠢臣之间的丢人之举后,李二陛下好气好笑地瞪着程处弼问道。
“听明白了!”
程处弼强压下心头的笑点,一脸严肃地点头。
“听明白了就好,他们两人的意思呢,代表着这殿内大多数文武官员的意思。”
李二陛下微微颔首,扬起双手分指左右说道。
“这样吧,朕赐决断之权给你,由你来评定他们二人之意见,孰优孰劣!”
“两位爱卿,你们认为如何呀?”
“全凭陛下决断!”
魏征与尉迟恭谁都认为程处弼会站在自己一方,当然叫好,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注视到程处弼的身上,其他文武群臣也都齐刷刷地把目光放到程处弼的身上。
尼玛,决断,决断个屁!怎么没人问老子愿不愿意当这个裁判!
李二这老货,他娘的心太黑,这种得罪人的活,当成皮球踢到了老子这里!
对着那从四面八方汇集而来的目光,更有那魏征、尉迟恭一左一右的虎视眈眈,程处弼在心里把李二这老货,千刀万剐了无数次!
但现实里呢,李二陛下活得好好的,微笑着捋着一撮胡子,对自己把皮球踢到程处弼脚下,深以为得计。
在此之下,程处弼只能是抛开心中的杂念,深呼口气,缓缓合上双眼,沉浸到心神之中,在心无旁骛之境,去分析理会魏征与尉迟恭之策......
原来如此,以史为鉴!
“尉迟叔父,认为不杀高建武,难平将士之怒,难震藩属之威,且多放虎归山之患,此言深明大义,微臣赞同!”
从脑海神识之中,找到答案的程处弼,睁开了那一双融汇古今的清澈慧眼,双手成拱,向尉迟恭敬礼说道。
“很好!不愧是老程家的种,有股子将门的......”
一听此言,尉迟恭自以为胜利在手的哈哈大笑,伸手就要去抬起程处弼。
“但!”
但,一声“但!”字却倾古卓绝,响彻盈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