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因为何事喧哗大噪?”
两仪殿内,御书房下,喝得一些安神茶,好不容易再次安下心来入睡的高建武,迷迷呼呼地睁开睡眼,一听殿外金戈之声、杀喊之声大噪,猛然一个激灵,骇然惊起。
“大王,大王不好了,唐军......唐军攻入宫中了!唐军攻入宫中了!”
忽而之间,一个披头散发,浑身血迹的将士匆匆忙忙闯开了两仪殿的大门,向着高建武大声疾呼。
“什么!唐军入宫了!唐军是怎么攻入宫中的!所夫孙呢,所夫孙呢!寡人的三万禁军将士呢!”
高建武听得是头皮发麻,一跳乍起,五步并作三步走,直冲冲地走到这名将士的身前,瞪得翻白的大眼里怒火冲天,气不可耐。
“我等也不知道唐军是从何处来的......所大酋音讯全无,所领三万禁军也无一消息......”
面对高建武的勃然盛气,这名将士颤颤微微地跪伏在地,小心翼翼的答道。
“什么!所夫孙音讯全无,三万禁军无一消息......”
高建武一听,目光瞪的老大绽放着不可置信的光景,身躯发冷,牙齿打战,死死的咬着牙根。
忽然之间,一个冒失,高建武就一屁股直接顿坐在地,目光呆滞,笑容惨淡,喃喃痴语:
“寡人的三万将士,就这么没了,三万将士呐,就这么没了......”
所夫孙、三万禁军音讯全无,唐军又杀到了两仪殿来,这显然唐军已经攻破了玄武门,是从玄武门奔入后宫,一路杀到这里的。
没了三万禁军将士,光凭现在守护在他身边的一千将士,如何能够挡住唐军的进攻,这一千将士,还不知道已经折损了几何......
“大王,殿外的唐军进攻实在是太迅猛了,我们完全挡不住他们,回廊已经被他们攻下了,我军正在广场上守卫,请大王快快随我等撤出大殿,奔出宫去!”
就在高建武恍惚之间,又有一将匆匆赶来,看着顿倒在地、衣襟凌乱、茫然呆痴的高建武,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紧急地朗声参拜道。
这一战来的太猛烈了,唐军来得太快了还射了三波箭雨,他们这些戍卫帝王身边的禁军平素都是不带盾的,根本来不及反应,就吃下一个大亏。
而唐军的战力远胜于他们,人数也比他们要多,大王再不撤出宫去,等唐军攻破了大殿,就是想出去都没得机会了。
“奔出宫去,我看是逃出宫去吧,像一个亡国之君一般惶惶而逃......”
高建武缓缓从冰凉的地板上撑起身子茫然思散,愁然发哀,眉目之间没有一丝斗志,只剩下故国将亡的哀思。
“大王,眼前城中东、南、西三面还有四万城防军,皇城内外也还有不少禁军将士,只要大王出宫,招兵救驾,必然可以压制唐军,夺回宫城!”
殿前的守将,双眉凝重,将心一横,再次恳切地请求道。
“就是逃出了宫,寡人又能去哪里,连三万禁军加两万城防守军镇守的北门都被唐军给攻破了,寡人还能逃到哪里去......”
高建武斗志全无,只剩下无尽的惆怅,长长叹息一声,指着殿内的窗帘,向身旁的太监令道。
“高和,去将房内的帘布扯下,交来给寡人。”
“自唐军攻来,我国军队是一败再败,逮至今日,唐军更是攻下京都,兵临王宫,寡人身为一国之君,却无能为力,一败涂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唐军肆意妄为!”
“寡人愧对百姓、愧对天地、愧对列祖列宗在上!”
“寡人自知自身罪恶滔天,惟有一死,向百姓、向天地、向列祖列宗谢罪!”
“免得让唐军攻破殿时,成为阶下之囚,再让家国蒙羞,祖宗遭辱!”
连他最为精锐的三万禁军都挡不住唐军的攻势,就算逃出了宫去,汇集了其他城墙的守军又能如何,到头来,不过是再败一场,再成笑话......
倒不如一死,一了百了!
以自己一死,连了结一切!
“大王!”
“大王三思啊!”
高建武这一命令,直让殿内众人心胆发寒,连忙跪倒在地,苦苦哀求。
“高和,你这狗奴才,还不快去!难道你还要寡人亲自动手不成!”
高建武见在地上长跪不起的高和,愤懑地抬起大脚猛踢在高和身上。
“大王,不可呀!不可呀!”
高和苦苦地抱住高建武的腿脚,连声哀求。
“大王身负家国重任,岂可轻生,而负天下!”
“王都没了,我们还可以再夺回,若是大王有失,吾等何以面对那些战死的弟兄、何以面对世代守护高氏王族的列祖列宗!”
禁军将领缓缓起身,面容严沉,义正辞严地向高建武进言道。
“大王,我们突围吧!”
“就算汇集了东、南、西三门的守军我们也打不赢唐军,我们还可以南下,汇合莫离支乙支大人和豆将军的大军!”
“等到大王汇合莫离支乙支大人和豆将军的十余万大军,再召集四方勤王之师,东山再起,反攻回来,夺回平壤城,也是不迟!”
“将军之言,使寡人茅塞顿开,如拨云雾而见青天!寡人受教了!寡人这便出宫!”
这名禁军将领一番煌煌大言,直让高建武那死灰般的眉目,复燃过来,长声一拜,幡然醒悟。
禁军将领再看向高建武身上的蟒袍眉头皱起,提议道:
“大王身着王服,容易被唐军发觉,不若换上行装,再好出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