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州刺史府官署。
“去把刘仁轨给本将唤来!”
程处弼一只脚还没有踏入官署的大门,就向着门前守卫的左卫禁军命令。
“喏,将军!”
将士快步跑开。
“将军,您唤我?”
不一会儿,刘仁轨就快步地从侧院跑了出来。
“正则呀,还是不能给你放假,又要让你多忙活几天了!”
看着匆匆而来的刘仁轨,程处弼有些不好意思了,带着他走入官署大厅,扬着笑意歉意的说道。
“武都督已经答应复出了,并把时间定在了五天之后的三月十五。”
“不过,五日时间而已,末将再忙活几日,也是无妨。”
刘仁轨也很知理,不是不知轻重之人,爽快地就答应了下来。
“你别高兴得太早,这武都督可是想着来个隆重的复出大典。”
程处弼向着很是积极的刘仁轨压了压手,苦笑着说道。
“他可是和我说着要让全荆州的人都知道他的复出呢,要当着荆州官员和各界绅贵的面,在给灾民赈灾发放钱粮、分配宅地的时候复出!”
“这么说,这件事情又要交给末将来做......”
刘仁轨原本兴致冲冲的神情一下子就苦涩了,无奈地叹了口气。
在将军大人手下待着,感情自己就是天生的劳碌命......
“这不是能者多劳嘛。”
程处弼尴尬地笑了几声,抬手拍着刘仁轨的臂膀,打气道。
“你先草拟好通知,以都督府和刺史府的命令,明日清晨便下发到下辖各署、各县去,至于赈灾当日的安排,你再给本将做出个章程来。”
“喏!”
“放心好了,这一定是最后的一段忙碌时光了。”
程处弼又按了按刘仁轨的臂膀,转身向书房走去。
“末将明白,末将一定不负将军所托!”
刘仁轨也不迟疑向着背对的程处弼一礼,便坐往案头,埋头苦干起来。
荆州刺史府官署,程处弼书房。
“卑职锦衣卫辖领荆州百户地囚星旱地忽律朱贵,参见指挥使大人!敢问指挥使大人此刻召属下前来,可是有何吩咐!”
朱贵的表情有些严肃,因为这是程处弼到荆州这几个月来,唯一的一次,一天之内对自己进行两次召见。
“荆州的武都督,五日之后就要重新复出上任了,这几天你们一定要暗中守护好荆州的安危,任何风吹草动,一定要及时禀报于我!”
程处弼说话的声音也很凝重,凝重、严厉而谨慎。
“同时,剩下来的荆州所有的世族宗主们还有长孙师,你们都要给我盯紧了,十二个时辰都要给我牢牢地盯死,必须确保武都督的重新入职万无一失!”
武士彟对复出的隆重要求,不禁让他联想到荆州世族此前来官署给他献礼的不寻常动态。
再加上朱贵今天给他的情报是荆州世族确实在准备对他进行着某些不得而知的预谋,他便更加的坚信了。
兴许,长孙师与荆州世族的预谋,等待着就是自己的这一刻,等待着就是自己去赈灾或是武士彟的复出,而那一百万的赈灾款就是长孙师故意为之,对自己做出赈灾的引诱。
只是他不确定的是,长孙师的目标到底是自己亦或是武士彟,或许说自己和武士彟都在长孙师的设局之中。
但他可以确定的是,一旦在赈灾的过程中,自己或武士彟任何一人遭遇不测,剩下来的一人谁都逃不了一劫,而最后的赢家都会是长孙师。
尽管这些都只是自己的臆想,但并不是杞人忧天,荆州的政局已经步入这个地步,长孙顺德的把柄掌握在自己的手中,狗急跳墙的长孙师做出任何事情都是完全可能的。
“属下明白,属下一定谨遵指挥使大人密令!”
朱贵也马上明白了程处弼此一命令的极端重要性,郑重地躬身回答,继而告退,消失于黑暗之中。
“长孙师、荆州世族,最好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然就怪不得我让这荆州城血流成河!”
坐在案椅上,捏着椅前的扶手,程处弼那渊墨般的双眸,倒映着如窗外天际一般的黑暗、黑得深邃,也倒映出天边星辰一般的亮光、闪亮似剑。
荆州都督府,长史衙堂。
“长史大人,这是今日清晨从刺史府领回来的公文!”
衙堂的小吏拿着一份公文向长孙师禀道。
“公文上说了什么?”
长孙师靠在胡椅上,安详地喝了一口浓茶,没有理会。
无论是此前的武士彟还是现在的程处弼都是执掌荆州的军政大权,也都喜欢在刺史府办公,本来高一级正三品的都督府,反到成了从三品的刺史府的附属。
至于公文,每天都有例行的公文下发,他也习惯了,也就没有什么理会,按着往常一样,准备让小吏念给他听。
“武都督已经完全康复了,准备于四日之后重新署理军政大事。”
小吏当然也不会傻了吧唧的一字一句地重复,肯定是挑关键词进行重点的解说。
“什么?快拿给我看看!”
当听到“武士彟要复出”这一消息时,长孙师那安详的神态马上就来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一把夺过小吏手中的公文,并发出惊喜叫好。
“好,好啊,天助我也!”
“长史大人,您......”
看着长孙师这般惊喜,小吏完全给吓住了,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长史大人与都督大人势同水火,这是都督、刺史两府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事情,可今天,听着都督大人要复出,长史大人竟然高声叫好......
“没什么,你马上通知都督府所有属员,一个时辰后,在都督府大厅集合,本官亲自宣布此事!”
长孙师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兴奋过头了,冷咳了几声,降下声音,故作严肃的命令道。
“喏!”
小吏完全一头雾水,什么也没想明白就迷迷糊糊地被长孙师撵出去了。
衙堂中没人后,长孙师眼中的光芒很是悦动,像是恨不得将整张公文都吃下去一样,双眼死死地聚焦在公文上、双手死死地紧捏。
“程处弼啊程处弼,你终究还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