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州,营州城。
“王子,您怎么亲上城头来了!”
守卫在城墙上的领兵将领正要往城楼下赶去,正撞上了突利可汗阿史那什钵苾的独子阿史那贺逻鹘王子,登上城楼。
“怎么了,贺鲁达,看你形色匆匆的样子,是不是有什么紧急的情况?”
年已二旬的阿史那贺逻鹘,长手一挥,拦住了要匆匆往城楼下赶的鲁莽将军,沉声询问道。
声音虽然有些平淡,但其中似乎在酝酿着几分期待。
“王子,适才末将收到了一封书信,说阿史那思摩准备趁大王不在营州城之际,进兵强袭!”
贺鲁达甩着粗壮的臂膀从袖口中掏出了一封书信呈给了阿史那贺逻鹘,踹着粗大的喉嗓,恭敬地向其禀告道。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于是,末将便火速派遣探马前去探查,果然发现阿史那思摩的兵马,距离我营州城不过五百里!”
“你收到了书信,本王子也收到了书信,这营州城中大大小小的将领都收到了书信!”
阿史那贺逻鹘愤懑地将手中的书信撕成碎片,一拳猛击在城楼的墙砖之上,大口气呼,痛声叫骂。
“这阿史那思摩还真是贼心不死,父王刚前往长安过重阳节,这厮便趁机举兵来犯,莫非父王不在,他阿史那思摩便可,作威作福,欺我营州城无人!”
他对阿史那思摩没有什么对长辈的敬重,心中好似有深仇大恨一般,直呼其名。
无论是在东突厥时期,阿史那思摩选择支持姓阿史那咄苾,还是在降唐后,与阿史那什钵苾争夺东突厥地域第一领导人的地位,矛盾从未缓和,一直在激化。
阿史那思摩的举动在他看来,就是在欺他血气方刚、年少无知,还掌不得军事,所以才在父王前往长安之际,趁机大举进兵来攻。
贺鲁达问道:“那依王子的意思是?”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整顿兵马,一个时辰之后,随本王子出城迎敌!”
阿史那贺逻鹘目光纵远,振臂高呼,焕发出勃然的盛气。
贺鲁达的面庞上闪过一缕担忧之色,小声地提醒道:“不过,王子,这书信会不会是计啊,我们要不要据城而守,试探一二?”
“这你就不知了,这传播书信本来就是他阿史那思摩的计策!他阿史那思摩就是以为本王子少不更事,不知兵用,所以才四处传播书信,其目的就是逼本王子出战!”
阿史那贺逻鹘冷哼一声,标枪一般傲然直立的身影,桀骜如狼,声音啸远,气势高昂。
“他阿史那思摩不就是想看看本王子的厉害嘛,本王子就出城与他一战,让他见识见识本王子的兵锋!”
营州城,西北方向。
距离营州城三百里的一个山丘之上,山丘高低起伏,灌木斜杂,从营州城看不到山丘之上的任何风景,但从山丘之上可以居高临下,朦胧看到俯瞰营州城城外的风光。
“指挥使大人,阿史那思摩已经入局了!”
花荣快步走到程处弼的身边,欠身拱手,声音激动却不失平静的心态。
“其兵势已经距离营州城,只有两百余里了!”
“阿史那什钵苾已死,阿史那思摩心怀异心,也实属正常。”
拿着望远镜观察营州城动态的程处弼的嘴角露出一个成竹在胸的惬意弧度,自然而然的说道。
“一个登上东突厥可汗宝座的人,却之后从来没有开设过牙帐、没有独立掌过军,一个这样的人,心里如何没有怨气!”
当一个人尝到至高无上的权力的甜头之后,却突然将他一棒子打下来,让他放弃那样的权力,这样的人如何能放,就是表面上放下了,心间也总会留下一个幽深的心结。
“这一场戏,营州城那边的时间也要掌握好,若是时间上出现了偏差,我们在行动上,就没有那么的便捷了!”
观望一段时间之后,程处弼放下了眼前的望远镜,瞥向身后的花荣、段瓒,以沉重的声音说道。
“对了,燕青回来了吗?”
他所带领的都是骑兵,若是营州城没有及时明白他的用意,被阿史那思摩兵临城下,围成聚守,那他就不好进攻了。
虽然出身外族的阿史那什钵苾不重视城墙的作用,只是象征性的营造了营州城,导致城墙低矮、墙体单薄,但是他所率领的都是骑兵,让骑兵去攻城,那不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咴咴......”
一匹快马迅捷地冲刺到山坡之上,并在距离程处弼三尺之处,骤然急停。
“报告指挥使大人,锦衣卫千户燕青前来复命!”
一名黑衣人灵巧地从骏马上翻身下来,走到程处弼身前,欠身抱拳。
“回来的正是时候,怎么样,营州城现在的情况?”
程处弼的面庞带着一份紧张,眉目微蹙,双目炯炯地注视着燕青。
“属下已经按照指挥使大人的吩咐,将在书信送到了营州城所有的千夫长以上的武将手中!”
燕青上气不接下气的回话道,显然刚才数百里的疾驰让他消耗了不少的体力。
“守城的将领收到属下的书信之后,还特意派伺候出城进行了探查!”
“对了,当阿史那贺逻鹘看到书信后什么反应?”
程处弼微微颔首,但眉目依旧锁着,面色仍然凝重。
将书信传到大大小小的将领手中,只是为了渲染氛围,促成一个引导作用,更关键的是阿史那贺逻鹘的态度。
“回禀大人,阿史那贺逻鹘收到书信后,暴跳如雷,直接将书信撕得粉碎!”
花荣的嘴角扬起一个讥诮的笑意,绘声绘色的说道。
“好,很好!你,还有花荣都好好下去休息吧!”
听到这个消息后,程处弼舒心一笑,只手背负,视线欣长,纵览着三百里外的营州城,心气雄展,朗声下令。
“段瓒,传令下去,让将士们准备行囊,半个时辰后,进兵营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