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逻河上游盆地,薛延陀汗国王帐所在地。
独逻河,或作独乐河、独洛河、毒乐河、图拉河,如今的称呼为“图拉河”,位于外蒙古的中北部,流经外蒙古首都乌兰巴托市,是外蒙古的母亲河。
如今的图拉河因为城市化、工业化,严重的工业污染以及卫生污染,让有些河道已经变黑,甚至有些径流区域还有些荒凉。
但在一千四百多年前的独逻河,这里还是一片青原绿水。
图拉河上游盆地,如今的乌兰巴托,从克鲁伦河上游直到图拉河上游一带的薛延陀王庭所在地是风景如画的“驴背草原”。
这里有一望无际、空旷幽深的草原壮阔美,也有风吹草低见牛羊的草原自然,还有蓝天白云、绿草如茵、牧人策马的草原和谐美。
风吹草低见牛羊的繁华锦美,伴随着飘落在草原上的洁白哈达,让一切是如此的美轮美奂。
这里是一个夏季放牧的好地方,这里气候凉爽、草水丰茂,可以避暑安居,乐心放牧。
当然,这里也是一个得天独厚的战备要地,因为这里远离中土,可以休养军马,养精蓄锐。
在八月的炎炎夏日里,流连在碧绿北方草原,是一种至高的乐趣和享受。
乳白色的轻雾弥漫在空气里,笼罩着远处的沃野之上,从那里散发着边牧远吭的歌谣,也绵延起无数的牛羊的悠长、散淡的嘶鸣。
洁白而朦胧的云片,悠闲地浮在苍蓝的天上,缓缓地在天空之中漂浮,悠扬、自在。
强劲的疾风不断吹拂在严密整齐的包裹帐篷上,吹得旌旗猎猎,虽然不能驱走暑热,但也不像中原地区一样,一遇到阳光就变得燥热,反而可以带来中原人民羡慕不已的清凉。
但是,此时的王帐里的众人却感受不到丝毫清风的凉意,几乎帐篷内的每个人的前额或者是鼻翼都冒出了微微的汗渍,就是有凉意也是可汗夷男锋锐如鹰的眼眸中,爆发地滔天杀气带来的!
“你们到是给本汗说话呀,你们一个个平素不是很能说会道吗,现在怎么一个个都哑巴了!说呀!”
俟斤夷男气疯了,菱角分明的轮廓,因为生气变得凶神恶煞一般,狠巴巴地怒瞪着王帐中的众人,手中通体由黄金打造的王杖,也很不客气地抖在众人的脚前,震得地上的泥沙,哗哗作响。
帐内的众人,没有一人出来发言作响,因为夷男可汗的长子马来戈壁不明不白地死在了中原,被一个叫程处弼的世家勋贵给打死了。
而且,唐朝皇帝李世民,不仅没有惩处程处弼,也没有半点要将程处弼交给他们薛延陀处理的意思,还给程处弼封官加职,并且把最挚爱的女儿长乐公主嫁给了她。
还有更气人的,说得好听的,叫行之以公侯礼,可是遗体运回草原之后,辗转反侧几个月了,连尸体都腐烂得差不多了,在剺面的七日里,每天在王帐前都散发着尸体的恶臭味。
最气人的是,人都死了,大唐派来的使者还拿着大唐皇帝陛下也就是天可汗陛下送来、带有马来戈壁亲笔签名画押的图册,说要按照马来戈壁生前的约定,无偿带走那八万前朝遗民。
夷男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想要战,如果不战,他愧对长生天,愧对草原之王的威名!
因为大唐王朝的做法,看来太咄咄逼人了!
大唐主动要求他派人入中原,商量关于前朝遗民的事情,他很爽快地就答应了,而且为了表示诚意,还派出了自己的长子。
结果,自己的长子死在了中原,而且,李唐还想要一分不出,获得这八万的遗民!
但是,他又不敢战,在唐朝攻打东突厥的时候,他是以友军的身份参战了的,他看到了唐朝军队的强大战斗力。
以十万的马步军,面对麾下拥有三十余万铁骑的东突厥大军,不仅没有采取守势,而且可以全力进攻,打得东突厥连连败退。
最后,被定襄道行军总管李靖以三千骁骑突袭定襄,打得大败,结果兵败如山倒,东突厥就那样并入了大唐的版图之中,成为了大唐的数个都督府。
以自己麾下的二十万军队去对抗大唐,胜算渺茫,他有些害怕,他害怕自己会和颉利走上相同的道路。
但是,如果不打,这样的屈辱,他如何能咽得下来!
“老臣且问一句,可汗的意思,是想打还是想和?”
满头鹤发,年逾七旬但眼神却依旧犀利的右贤王提鲁埃纳·巴尔康(杜撰),缓缓从队列中站了出来。
他是俟斤夷男的叔叔,是他一手将夷男抚养长大,并亲眼目睹着俟斤夷男,东征西讨成为了草原上的一代骄雄。
这个时候,由他率先来说,最为合适。
“打?和?”
俟斤夷男的身子不由一震,沉着冷峻的面目,喃喃自语。
巴尔康的话,一针见血的命中了他的要害之中,打,他不敢;和,他受不了.....
“右贤王,此话怎讲?”
但是,俟斤夷男毕竟是薛延陀汗国的君主,很快地便恢复了清明,向着巴尔康循声问去。
“若要打,当然将唐使杀了祭旗,然后传檄文于草原各部,举兵攻唐。”
巴尔康闭目养神,老神在在,轻飘飘地丢了一句。
“杀了唐使?!”
杀了唐使,疯了吧!
杀了唐使,那不就是明目张胆地挑衅大唐皇朝的威严,那不就是老寿星上吊,明摆着活得不耐烦!
巴尔康的话说得很轻,很轻,风轻云淡,但是,听在帐内的各位薛延陀汗国的主宰们耳里,却是如此的惊世骇俗!
一个个不可置信地注目着巴尔康,他们甚至都怀疑自己听错了,因为这句话,不可能出自这位老而稳重的右贤王的口中。
“若是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