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其他的竞争者已经自觉退出,只留下一个崔胜,贵为百官之首的李斯,仍然保持着上位者的矜持。
“崔先生,十万钱保证金你们何时能够拿出来?”
崔胜自信的一笑:“随时可以!”
“嗯…”
李斯满意的点点头,捏着胡须问道:“百里河道,一个月建成,可有信心?”
“大人放心,这个自然也没有问题,要不然在下也不敢前来竞标。”
崔胜按着赵渊所教,面对李斯的问题,连想都没想,直接干净利落的回答道。
李斯看着眼前崔胜的神情不像作伪,小吏刚才也将资料给他看了一番,崔氏确实有这个实力可以承包工程,接下来的事情就是要详细聊一聊工价的问题。
“不知崔氏承包工程报价几何?”
对于这个问题,崔胜早就打好腹稿,当下竖起一根手指道:“百万钱,就可!”
“什么?”
李斯吓了一跳,挖掘一条上百里的河道,居然要这么多钱,要知道当年覆灭一国所耗费的钱粮都没有这么多。
只是眼下敢承包此项工程的只有崔氏一家,其他商贾被自己添加了最后一条给吓退了,个个不敢接招。
没有办法,李斯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聊,问道:“为何要这么多钱?”
崔胜一脸理所当然的掰着手指算道:“大人,修建一条百里长的河道,本不用这么多钱,可是工期太紧,势必要雇用民夫加班加点的去做,这人工材料、钱粮耗费巨大,区区百万钱,其中利润根本就没多少。”
数目巨大,李斯一时之间不敢做主,只好思索一番后,沉声道:“今日天气炎热,不如休息片刻,下午继续聊。”
说罢,不等崔胜回答,匆匆离去。
崔胜见李斯,坐上马车离开当下,也乘坐一辆豪华马车直奔酒楼而去。
大秦王宫。
嬴政一直有午睡的习惯,因此李斯既便饭也没吃便赶到皇宫,也只能老老实实待在偏殿内喝着茶水苦等。
李斯正在筹划该如何向嬴政汇报时,恰巧蒙恬经过。
“咦?丞相大人,竞标结束了吗?”
蒙恬问。
“没呢。”
李斯摇摇头苦笑着说:“不知怎么回事,参加竞标的商贾很多,可是听完条件以后,只有一家愿意竞标。”
这种事情出乎蒙恬的意料,按照之前的设想,应该参加竞标的人很多才对。
蒙恬看着丞相李斯惴惴不安的样子,心里咯噔一声,试探道:“丞相你是不是还说了些其他的?”
“唔…”
李斯沉吟片刻,将上午所发生的的事情全部在脑海中回想了一遍,然后答道。
“我按照陛下所说向那些商贾宣布要求,基本上没有多说什么…”
说着说着,李斯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继续说道:“啊,对了,我最后加了一条没有按期完成的,可能会有惩罚,危及身家性命。”
此时此刻,不仅仅是李斯,自己就连蒙恬都意识到李斯的行为完全可以用弄巧成拙来形容了。
他原本只是好心想要督促商贾尽快完成工程,却没有料到商贾们一想到做生意还要危及生命,顿时都不敢接手了。
李斯暗暗叫苦,抬眼看了一眼外面炽热的阳光,嬴政可能会结束午睡宣他觐见,到时如果让嬴政知晓招标让他李斯弄巧成拙,还不砍了自己?!
“将军救我。”
李斯看着嬴政身边的红人蒙恬立马出声求救。
不得不说他这个选择是对的,因为蒙恬是唯一与嬴政一起在酒楼中听过赵渊所说的招标之事,眼下蒙恬是唯一可以拯救他的人。
身为武将的蒙恬,自然也愿意与李斯结一段善缘,毕竟多个朋友多条路,当下客气的说道。
“丞相放心,让我想想办法。”
外面烈日炎炎,宫殿里,李斯觉得通体发凉,他眼巴巴看着蒙恬,眸中写满了求生欲。
见蒙恬沉默不语,在自己面前喥着步子来回走来走去,想要开口询问,却又不敢打扰,生怕打断蒙恬的思路。
片刻后,蒙恬沉声道:“今日发生的情况与陛下实话实说吧,你私下添加的那一句话可以隐下不说,届时我可以在一旁给你打个掩护,希望可以度过此劫。”
“多谢将军。”李斯感激的说道。
蒙恬问道:“今天上午只有一家愿意参与竞标,他们的价格是多少钱?”
一聊起这事,李斯心里就暗暗发苦。
出发之前皇帝特意叮嘱他要压低成本,结果商贾开出的价格竟然是百万钱,这几乎是大秦三个月的国库收入。
李斯叹道:“商贾要价百万钱。”
此话一出,蒙恬也倒吸一口冷气:“这么多!”
两人还来不及感慨,忽然有宦官进来,说是皇帝午睡己醒,宣丞相李斯进殿。
李斯与蒙恬两人面面相觑,硬着头皮向嬴政所在的宫殿匆匆赶去。
此时的嬴政刚刚睡醒,正揉着太阳穴醒神,见李斯进来,立马开口问道:“李斯,竞标之事进行的如何?”
“陛下,已经有人参与夺标,开价百万钱。”
“怎么如此贵?”嬴政奇道。
李斯只好掐头去尾将崔胜的话,向嬴政复述了一遍。
“陛下原本挖掘百里的沟渠用不了这么多钱,可是现在大泽乡旱情严重,工期逼得又紧,因此只能出双倍的工钱,让民夫们加班加点的挖沟造渠。
这样一来。成本上升不少,另外大泽乡周围的群县粮食不多,现在有钱也买不到,还需要从其他地方运送过去,又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再加上材料费,人工费,总计百万钱。”
经过这样一计算,百万钱好像确实不多,嬴政在心里勉强接受,于是开口问道。
“哪一家参与竞标?”
李斯见?嬴政在价格问题上没追究下去,心中一松,恭敬的回道:“参与竞标的是博陵崔氏,陛下放心,臣已经调查清楚了,背后没有任何事例,家世清白,与六国余孽没有任何瓜葛。”
嬴政担心的根本就不是参与竞标的人与六国余孽又没有瓜葛,而是害怕这件事被赵渊知晓,因此见李斯回答崔氏身世清白,当满意的点点头。
只是这个价格确实让身为帝王的他也觉得有些昂贵,忍不住叮嘱道:“下午你与崔氏再谈谈,看看价格方面能否再降低一些。”
“喏!”
逃过一劫的李斯领命而去,坐上马车从皇宫出发,驶向县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