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百炼伤药粉,回到了药圃,质问药伯:“以前跟你一起种药的新弟子,都说下场很惨,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药伯反问他:“你又听到了什么?”
“有人告诉我,在药圃干活的人,经常有眼歪,嘴斜,淤青,脱臼,气短,胸闷,精神萎靡,四肢麻痹,各种惨不忍睹的症状,是真的吗?”
药伯好奇地问:“不会吧,你才知道?”
“我去,为什么不告诉我。”
“奇了怪了,你消息这么闭塞的吗?我还以为你知道。”
……
“你不是没有这些症状吗?所以我才觉得你是天纵英才,天生就是种药的料啊。”
……
“你的身体异于常人,这些花精如此折腾你,却没有损伤。真是经蹬又经踹,经拉又经盖。”
……
邓少钧无言以对,一阵傻笑。
但是药伯还真说对了,自己每天被药草抛来抛去,摔个十几二十次,确实没受伤,也没觉得这有啥不寻常。
但现在才知道,在筑基境界的药伯眼里,这也都是不寻常的。
仔细回想,化成人形后,别人对自己都是手到擒来,不费吹灰之力,还从没真刀真枪干过。
现在才忽然发现,自己的身体素质很厉害。
药伯看他不说话,先慌了神:“说好了,小子,你就留在这里,不能走的……要不,我现在就教你迷踪神行步法?”
邓少钧毫不犹豫地点头,成交!
迷踪神行步法在金羽宗不是很受重视,因为它只适合在小范围空间内闪转腾挪。
那些大仙人出手,总是三两招结束战斗,打不过的话御剑而逃,迷踪神行步法的实用性不大。
但在药圃,在花精制造的阵法迷宫内,却非常好用。
邓少钧被药草追逐,也想到过土遁,然而,这里的土坚硬如铁,几次土遁,都埋半截在土里,等药伯来救。
为什么不能在药圃里施展土遁术,药伯也说不清楚,所以,迷踪神行步法在这里就是最好的神术了。
邓少钧的想法是,自己随时可能遇到危险,多一个逃命用的神术有备无患。
很快,两个月过去了。
邓少钧的迷踪神行步法练得差不多,在药圃里,那些发疯的药草不大容易暗算得了他了。
在药圃里呆了两个月后,他发现,自己似乎渐渐觉醒了一个旧的本能——“听懂”药草们的语言。
药草们也是有简单语言的,但并非通过声音。
他还是何首乌的时候,能理解这些,但化形以后,这种本能就丢失了。
现在,那些药草在合谋围攻他的时候,居然能感知它们的意图了。
本来就是一株大仙草,既不惊喜,也不意外。
紫血藤受了小伤以后,很快也好了,更疯狂了,认准了邓少钧,不打到筋疲力尽不收手。
然而,药草们的攻击力,也就这样,打不死人,但非常烦人。
……
这天,徐阿年跟随一位高阶弟子,来到丹房。
邓少钧赶紧出来迎接。
徐阿年傲然地介绍:“这位是全庵师兄,是三代弟子中的佼佼者,奉玄微子长老之命,特来取药。”
药伯挑帘出来,困惑地问:“你们丹房这几天怎么了?天天来采药,量又大,要得又急,到底在干什么?”
“当然是在炼丹咯,师叔。”全庵把“师叔”两字放在最后,但是声音几乎听不见。
拿着单子递给药伯。
看了一眼药单,一向逢单照付的药伯,突然拉长了脸,怒道:“紫血藤按规定是三年取五尺藤,这还没到三年,你竟然一下子要取十尺,我可不能给你。”
邓少钧一听,忙说:“紫血藤前段时间受了点小伤,刚刚好利索,要是取它十尺藤条,它能把药圃搅得天翻地覆。”
徐阿年怒斥道:“邓少钧,长者说话,你一新来的答什么腔?这里有你什么事。”
我……
全庵黑着脸,不耐烦地说:“长老吩咐,你敢不从?”
药伯急得不住搓手:“其他药材我先给你准备,这个紫血藤,真的要从长计议。”
“不好意思,长老说了,今天就要。”
“今天怎么可能?取紫血藤,我得配好药水,迷晕它,然后才能取……”
“那就不劳师叔费心。”全庵冷笑道,“我们自己去取。”
说完,他手一扬,一把火镰出现在手里。
药伯大惊,纵身跳出来,拦住他,你敢!
他的反应太大,令邓少钧有些错愕,不知道这火镰是干什么用的,但从药伯表情看,肯定不是个好东西。
全庵嘻嘻笑道:“药伯,我是看在你跟我师父同辈的份上,喊你一声师叔。我如今都筑基八层了,都不好意思跟你动手。”
药伯急得满脸通红,心说,这小子要是真来横的,怎么办?我打不过啊!
他的师父云阳子,是南宫无余的师弟,在前辈死绝了之后,属于当代金羽宗的一代弟子,但比南宫无余晚来一百年。
由于痴迷于种药,修为在同一代弟子中很一般,崩逝时也就金丹二阶。
药伯是一百五十年前入山的,被云阳子收为弟子没多少年,云阳子就驾鹤西去了。一个人继承了这片药圃,修为仅仅是筑基五层,确实很难看。
如果他不能继续提升,寿元也不剩多少了。
全庵直接往药田里闯,药伯把心一横,一伸手,一柄剑直指天空。
噗嗤,全庵笑了。
“师叔,你这剑是灵剑吗?”
“哼,眼光不错,老朽今日让你开开眼!”
全庵眼里真的全是惊讶,筑基五层就浪费精神淬炼灵剑?那这把灵剑,一定是……废柴。
“师叔,你看看我这把。”
唰——
全庵手中多了一柄剑,金光熠熠,灵气四溢。
他筑基八层,灵剑已经略有小成。
“师兄,岂可向长辈出剑?”邓少钧急忙喊。
当初吴士仁就是筑基八层,灵剑威力已非同小可。他只能用宗门内长幼尊卑的规矩压他一压。
徐阿年也忙低声说:“师兄,这里可不能大打出手,这药还没取呢?”
要是一开打,这些药被劈得七零八落,还采个毛线。
全庵气得把脚一顿,也杵在路当中,朝徐阿年使眼色,把火镰递给他。
徐阿年心领神会,接过火镰,直往药田冲。
“徐兄!”邓少钧好心提醒他,“我劝你不要乱跑,摔出个脾脏破裂,肝胆破碎,那就麻烦了。”
“拦住他!”药伯惊恐大喊。
邓少钧听见药伯这样的语气,吃了一惊。
这徐阿年也就是练气四层,顶多这几个月突破到五层,花精能收拾他。
为什么药伯这么恐惧?
全庵速度更快,挡在药伯前面,哈哈笑道:“师叔,我不跟你动手,看看新来的晚辈身手,如何。”
其实药伯也不敢在药田里动手,拔出宝剑来,也只是虚张声势,此时只能急得直跺脚。
徐阿年在药田里横冲直撞,早惊动了各种药草。
漫天的药粉洒下,迷雾涌来,本来整齐的田畦,突然变成了八卦阵。
徐阿年不知好歹,轻蔑地说:“小小花精,雕虫小技,不怕笑掉大牙。”
邓少钧一听,这么拽?也不追他了,看他怎么弄。
果然,徐阿年帅不过三秒,被药粉熏得想吐,冷不防被一株半边莲卷起,高高抛了出去,顿时摔了个七荤八素。
邓少钧急忙施展迷踪神行,冲上去,伸手拉他:“我说你不要乱跑,这下知道我每天都在忙什么吧?”
徐阿年不知好歹,一把推开邓少钧,我要你管!
高高举起火镰,猛磕在地上。
啪——
一声巨响,带着火星飞溅。
那些药草被这一吓,无不浑身发颤,纷纷走避,八卦阵法顿时破了。
哼,徐阿年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看来玉栖真人要我们带火镰过来,果然错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