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地一声，完颜亮把桌案上的茶具全部推倒在地，高福娘朝边上挪开一些，怕自己被波及到。完颜亮的反应正如她料想得一般无二，徒单太后与仆散师恭来往密切，还口出逆言，简直自寻苦果。


    武岸直长习失被召进殿，“仆散师恭去沈州镇压叛军如何了？”


    “回圣主，太尉率一万精兵至沈州，不过三日便将契丹余孽击退三十里。”习失将刚传回的军情向完颜亮奏报。


    “太尉果然宝刀未老，哼！”完颜亮唤来李通，让他悄悄地召几人进殿。如今徒单太后的养子完颜充的四个儿子如今皆已成年，而仆散师恭又领兵在外，若是双方串通一气，密谋些大事，那该如何？


    完颜亮立即走到书案边，提笔开始写字，此时，点检大怀忠、尚衣局使虎特么也进殿来了。“明日一早，你三人便去宁德宫。”完颜亮把自己亲手拟的诏书扔给大怀忠，“奉诏诛杀太后！”


    此话一出，不只大怀忠等人惊讶，就连高福娘也颤抖起来，她原想着完颜亮憎恶太后，打发她回中都或是上京，哪里想到会置太后于死地。完颜亮召来他的近身侍卫辞勒，“你带四十兵士随他三人执行，”然后冷冷地说道：“记住，必让太后跪接诏书，而后立即处死。”


    翌日，徒单太后正在宁德宫与乳妹安特、郡主白散一起玩着樗蒲，高福娘在旁侍候着。忽然，大怀忠、使虎特、习失手持诏书，直登殿中。


    “圣主有旨，请太后下跪领命！”大怀忠手持诏书，看着徒单太后说道。


    “真是放肆，太后乃圣主嫡母，岂能下跪。”白散起身，指着大怀忠。


    “请太后下跪接旨！”大怀忠依旧冷漠无情的语气，使虎特与习失均是紧闭双唇，不言不语。


    “我亲自去见圣主，有何旨意我要亲口听他宣召。”徒单氏起身，理了理衣摆，欲离开宁德宫大殿。


    “太后···”辞勒领着四十兵士携兵器奔进宁德宫，“请太后不要为难属下。”


    “辞勒，你？”徒单太后重心不稳，后退两步，若不是安特扶住她，早已摔倒。“如今一个小小的侍卫也敢对大金太后出言不逊，颐指气使？”


    “太后！”大怀忠高高扬起手中的诏书，“圣主有命，下跪接旨。”


    下跪？徒单氏脑中一闪，她想起了那一年她生辰发生的事。天德二年，徒单氏被完颜亮尊封为皇太后，居永寿宫，而后不久，已被封为太后的大氏亲自为徒单太后的生辰操办庆宴。


    当日永寿宫内，一派喜庆和热闹，徒单氏和大氏分居在完颜亮左右两侧。宫中皇后、大元妃均向徒单氏敬酒祝福，大氏此时举着酒杯，依照规矩，庶妃要向东宫行跪拜礼，就算她是完颜亮的生母也无例外。


    徒单氏忙着与后妃、郡主谈天说地，根本无暇顾及大氏，更不知她在旁边跪了许久。大氏进退两难，跪也不是，也不敢随意起身。完颜亮捏着酒杯，指节已泛白，经人提醒，徒单氏才回过神，赶忙扶起大氏，“妹妹何须如此，你我姐妹情深，自是不必理会那些规矩。”


    未等大氏回话，完颜亮便拂袖子而去，待到翌日，命人将昨日在庆宴上与徒单太后有过交谈的女眷与宗妇，一律仗打，连大氏求情也未能免除。


    徒单太后反应过来，完颜亮这是在给自己生母报仇，十年已过，但他一直记在心中，未曾放下。徒单氏恍然，又看了看殿中的其他人，既然想为母报仇，那她就遂了他的心意。徒单氏甩开裙摆，腰背直直地跪在地上，吓得安特与白散惊呼起来，“太后！”“姨母！”


    “宁德宫徒单氏，身居太后之位，秽乱宫闱，欺君罔上，蓄意谋反，是为死罪，今褫夺太后封号，念尔与朕生母亲如姐妹，特保全尸。”大怀忠念着完颜亮的诏书，示意辞勒领兵过来。


    “放肆！”徒单氏想要起身，不料双肩被两个兵士狠狠按住。“我乃当今太后、圣主嫡母，你一个点检竟敢蔑视朝纲。”


    “从此刻起，你就不再是太后。”使虎特厉声道。


    “狗奴才，你们真是胆大妄为。”郡主白散气急败坏，看着自己姨母被两个精壮的男子扣住，简直是狼狈不堪。


    习失反手一巴掌，把白散扇得摔倒在地。


    “动手！”只听大怀忠一声令下，辞勒手下的兵士立即上前，抓住安特和白散，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绳子，勒住她们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