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正在大帐中闭目养神的张飞,就突然听到城内一片的混乱声。
范强掀开帐门,走了进来。
“三将军,乌程城内,好像起了内乱了。”
张飞问道:“先去四周仔细搜寻一番,以免敌军有偷营队伍,埋伏在附近。”
他留了个心眼儿,害怕是孙翊故意制造声势,吸引他大军趁机攻城。
然后却又有敌军埋伏在附近,专等他营寨空虚,好来劫营。
万一被劫营成功,烧了粮草,乱了军心士气,那就麻烦了。
这无关乎兵法谋略,纯粹就是对孙权几次三番的使阴招儿的一种本能的不信任。
遇到事情,先怀疑一把。
面对江东这些人,总不会多此一举的。
过了不久,范强就来回报:“附近没有敌军埋伏。”
“再远一点儿的地方,敌军即使来偷袭,我军也完全有时间回援!”
张飞大手一挥:“整队出战,今晚攻破乌程!”
大军趁着乌程内部混乱,城墙上的守军士卒无心防守,突然猛攻过来。
张飞的这一次攻城,极为顺利。
他亲自顶着盾牌,攀登上了城墙,杀散慌乱不已,又几乎无人指挥的防守,给攻城部队开辟出了一片立足之地。
随后,张达范强也带队及时压上,控制了城墙。
张飞带着人突进城内,根据俘虏的指点,很快找到了孙翊居住的宅院,并轻松地攻了进去。
宅院里,还在四处乱砍乱杀。
孙翊到底勇猛,在戴员和边鸿已经把短刀刺入他身体的时候,还能奋力一搏,杀边鸿,又重创了戴员。
等到徐远感觉不对劲,跑回到孙翊的房间的时候,就只见到了倒在地上的孙翊和边鸿的尸首。
戴员也完全没有了行动能力。
不等徐远反应过来,妫览已经指挥着自己和边鸿戴员三人的亲信们,开始向着这里围了过来。
最终,徐远和妫览各自指挥人马,就在这宅院里,开始了激烈的火并。
这种内斗很快引起了全城士卒的大混乱。
鱼蚌相争,渔翁得利。
张飞捡了个现成的便宜,倒也省了他再打硬对硬的攻城战。
虽然拿下乌程,只是早晚的事情。
但是能省一点儿力气,总归是好的。
张飞带着大军,很快平定了城内的乱象,接管了乌程。
在大乱之中,没有人照顾的三个人——受了重伤的戴员,以及伤药中被下了毒的孙高傅婴,都已经彻底断了气。
徐远和妫览也双双重伤。
张飞安定城内之后,提审了二人。
“你们为何会自相残杀?”
这个问题一定要问清楚。
徐远怒道:“这些人心怀不轨,刺杀了叔弼将军。”
“我誓要杀光叛贼,为将军报仇!”
“只是没想到,最终却是便宜了你张飞!”
妫览有气无力地说道:“我深受孝章先生(盛宪)看重,不但给了我孝廉的出身,还对我处处提携。”
“可这孙家,残忍嗜杀,害死了孝章先生。”
“我不能杀孙权小儿,为孝章先生全家报仇。现在弄死孙翊,也算是报答了孝章先生的知遇之恩!”
徐远怒视着妫览:“你们勾结张飞,里应外合攻破城池。”
“再好的理由,也掩盖不了你们反叛的事实!”
“那戴员边鸿,深受主公和叔弼将军厚待。”
“竟然趁机刺杀将军,你们三个都该被挫骨扬灰!”
妫览冷笑道:“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
“这孙翊向来苛待下属,暴虐士卒。”
“你徐远身为他的亲卫,也是亲眼所见。”
“你倒是说说,他孙翊无缘无故地,以马鞭、棍棒,活活打死了多少忠心的手下?”
“戴员边鸿两个,忠心耿耿地对待他孙翊,却被孙翊屡次虐待苛责。”
“如今两人忍无可忍,与孙翊同归于尽。”
“又有何错?!”
徐远扭过脸去,无言以对。
张飞却是一个激灵:“把他们两个,都给我压下去,严加看管!”
却听妫览哈哈大笑道:“我能以孙翊的性命,来祭奠孝章先生,已经再无遗憾了!”
说罢,妫览突然挣脱士卒,一头撞在墙上,立时毙命。
张飞此时也顾不得这事儿了。
他赶紧吩咐手下把徐远押下去看管,再清理现场,把妫览给埋了。
然后张飞一路快速跑往另一处地方。
这里,张达正带着几个亲兵,在找医官疗伤换药。
张飞一把拉过一个亲兵来。
“把上衣脱了!”
亲兵们面面相觑。
张飞大叫道:“把上衣脱了!”
亲兵战战兢兢地扒下上衣,露出半身的鞭痕来。
张飞盯着鞭痕看了许久,突然转身,噔噔噔地又走了。
亲兵们都一头雾水。
张达则是看了看张飞的背影,若有所思。
……………………
打下了乌程,只要再往北打下阳羡,就可以在曲阿、丹徒一带,从后面堵住吴县的退路。
正在吴县驻守的太守朱治,眼下当然也知道曲阿丹徒的重要性。
但他被裴元绍给堵在城内,没有人帮忙的话,他手下这些兵马,只怕一个都跑不掉。
但是眼下能拉来帮忙的人手,并不多。
要想加强力量,只有找吴中四姓的人来帮忙。
朱治到底没有勇气去找顾陆两家。
顾陆两家是几代姻亲,向来共同进退。
当年孙策害死了陆康,顾陆两家都很有抵触情绪。
眼下顾雍还做了刘备手下的丹阳太守,就在这吴郡的一山之隔为官。
虽说从孙策遇刺,到孙权上位,为了江东的稳定性,肯定不会再继续杀下去了。
但朱治也没有信心和勇气,去拿出什么大代价,来拉拢这两家。
朱治想先找吴中的朱家去拉拉关系。
虽说一个沛国朱氏,一个吴中朱氏,但毕竟都是朱氏后代。
这是最有可能的帮手了。
要是不行,就只能去张家再碰碰运气了。
朱治亲自去了朱家,与吴中朱氏的族长朱桓,见了面。
朱桓今年二十多岁,还很年轻,看起来高傲又沉稳。
“朱太守,我朱家如今在这吴郡,生活安稳,不想掺和这些打打杀杀的事情。”
“还请太守理解!”
刚一见面,朱桓就给朱治泼了一盆凉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