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大年三十绝对是屠千秋经历过最诡异的一次,一切都是静悄悄的,除了小孩的尖叫(不知道是玩的高兴还是哭喊)就是奇迹跑来跑去时指甲敲地板的声音。
没有春晚,没有红包,对联也是烂俗到连屠千秋都知道的“一帆风顺吉星到万事如意福临门”,餐桌上年夜饭也只是饺子和五菜一汤——疙瘩汤还是专门给宋明泽做的,熬的稀烂,简直和呕吐物没什么区别。
“以后咱们就这么过日子了?多多怎么办?”赵贵芳照顾了儿童屠千秋三四年的时间,现在又继续养着自己的外孙,似乎一辈子都在不同的孩子之间打转,所以思想也被牢牢的系在了“孩子”身上。
“要是以后都能像今天这样五菜一汤那就太好了。”尽管已经暗示的很委婉,但屠千秋的言下之意很明显,“比如现在,在我们家楼下转悠的几个,还有这两个。”
用手指了指地面,屠千秋脸上全是厌烦。
“……虽然有救急不救穷,但是……”
“知道啦。”
屠千秋不耐烦的挥手打断了屠德满,似乎终于找到了将怒火发泄出来的渠道,“我就是说说,抱怨一句,你该干嘛干嘛就是了。”
光头男人几个小时前又来了。楼下住的是屠德满二十年的老同事、合作伙伴,两家关系很好,甚至都有互相房子的备份钥匙。只是齐阿姨一家几年前就和研究员一起搬到了旅顺,由于没缺过钱,这房子也一直没卖。光头住进去以后才发现,看着光鲜亮丽的房子竟然连一粒米、一个牙刷都没有。
于是一趟顺风车换回了一个堪比五星级旅馆的住所、一套生活用品和不定时、基本不限量的食物,随之而来的还有某只母狮子的横眉冷对,虽然张哲兴还会怀念自己原本的生活,但是和那天被自己刨出来的死人相比……
一阵敲门声打断了张哲兴的想法。他顺着猫眼往外一看,黑压压的好几个大男人几乎堵住了整扇门。
“里面的朋友,我们没有恶意,就是看看房子里有没有人,没人的话我们就进去找点吃的——大过年的,哥儿几个总得整顿饱饭是不?”
这就难办了。
就连张哲兴自己都没有大门的钥匙——这倒不是不能理解,似乎是因为那个小姑娘对自己很有意见,当爸的不得已才做出的妥协。
“房子不是我的,是楼上那家的,有什么事就去找他们商量,我做不了主。”紧紧的握着从车里捡出来的撬棍,张哲兴努力压低自己的嗓音,拔高音量,让自己显得中气十足,“门就先不开了,见谅。”
眼看门外的几人开始交头接耳,张哲兴丝毫不敢松懈,眼球几乎贴在了猫眼上。
“爸,我饿了,有饭吗?”小女孩带着哭腔的长声里带着愤怒,仍然虚弱的拖着脚步“啪嗒啪嗒”的跑到了张哲兴身边,一屁股坐在了门凳上,“那家都做鸡了,我都闻着了!”
她看不见的是,她爸爸的脸色难看的都要滴出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