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胡太师仪仗庄严，在狨、羽两族的护卫下返回巨鲸岛。作为收复天龙城的得胜之师，自然威武雄壮，不可一世。


    “这胡太师也太倒霉了，稀里糊涂的听到了连我们也无法预料的消息。从今往后，他能安心一刻我都算他心大了。”


    南无乡再度变化成一个妖修，混在百余位羽族妖将之间，随着卫队前行。黎明雪躲在七窍塔里，与他传音说道。


    “胡太师的处境让我想到自己初入地师府。当时有位师兄让我偷盗灵印，一开始我并不知道他的目标是灵印。也是贪图一根赤精芝，也是逞强不愿找师父，等明白他的意图已经没有退缩的余地了。那时另有一伙人也去盗灵印，事败而死，我如梦方醒，绝了这个念头，转而设法摆脱困境。后来这师兄追杀我，还是你冰封他的双足，否则我早成一捧黄土了。我之所为与当日的师兄似乎没有区别，也有上楼抽屉之意，也是仗着本事强人所难。”南无乡传音回道。


    “你又给自己找烦恼。你与那师兄怎么能是一回事，你可不知道鬼婆口中有这么大的秘密。而且胡太师本就是对头，除非他不再助纣为虐，否则坑他一把算轻的，打死他才解恨呢！”黎明雪说。


    “感慨往事而已。不过这样一来，我们的计划可受影响了。眼下这个消息虽然更惊人，但对咒杀妖皇并无益处。”


    “要我说这件事更重要，一旦散布出去，就算妖族还认妖皇为皇，妖皇也不会再以胡太师等人为臣子了。这样他就真成了孤家寡人，不枉他总是‘孤孤’的，跟只鸽子一样。”黎明雪说完吐了吐舌头。


    “大约他没有伙伴吧，所以我才不想戳破他，我担心这会撕掉他最后的伪装，反而增加他的破坏力。”南无乡不太想散播此事，却与黎明雪和金道人的想法相悖了。


    “我不与你争辩此事，你管得了我，管不了金前辈。等龙天出关，金前辈做的第一件事要不是散布这个消息，我呀，”黎明雪停了停，“我再跟你争辩。”


    “雪丫头此言大有道理。”金道人的声音突然传来，“老夫要不把此事弄得天下皆知，对不起如今这副样子。”


    南无乡无奈一笑，继续跟着队伍走了。


    胡太师一路走走停停，检查了沿途的每一支妖族大军，足足用了五天才回到巨鲸岛。南无乡也跟着“检阅”了妖族大军，看过后不禁心惊，每支妖族大军依然恶狠狠，像狼崽子一般。


    巨鲸岛的乱象早在妖皇打破四海瓶前就已恢复。出了四海瓶后，妖皇问了万魂幡与那几座宫殿，就眉眼不善的闭关了。


    “鹏皇”带兵而来，偷袭妖皇而去，带来的羽族大军只好转交羽皇指挥了。胡太师则领了失去主帅的蠃族。


    龙天离开后，鳞族同样群龙无首，军心大有不稳之意。可因为龙天刺杀妖皇，这支大军也成了烫手的山芋，谁也不愿统领，被胡太师等人合计后派回东海三岛了。


    现在的巨鲸岛主要由绒族、昆族、蠃族和羽族把守，越接近妖皇闭关之地，越是妖皇亲近之人。


    胡太师在三千里外就停下仪仗，与护卫一起用遁光赶路，以免惊了妖皇闭关。


    南无乡用目点看，见巨鲸岛附近新冒出四股灵泉，却是四海瓶炸裂之后出现的。萧一鸣那里还缺一股灵泉，遍寻人族都没有合适的，他听说此事后专程一观。


    等他见了灵泉却又头疼起来。灵泉也是天地间的一种灵根，他有移山之力，自也有掘泉之法，却需要更多时间。这四口泉掘走一口也要被巨鲸岛的人发现。他不确定妖皇闭关在做什么，但总之妖皇愿意分心的话，带着一身伤也足以打死他了。


    转眼来到巨鲸岛百里之外。螟皇打开禁制，迎胡太师以及胡太师的亲卫进去，他做为羽皇派来护送胡太师的卫兵，则被留在禁制外了。


    这也是他计划好的，否则让他进了禁制，他可没有妖皇那样一招就把巨鲸岛的护罩捅个窟窿的能力。


    就在与胡太师告辞的时候，他的眼睛不由得一转，与螟皇的一个亲卫对了一瞬。但只一个念头的时间，又若无其事的与众羽族妖将一同折返了。


    行百里有余，他假说这附近有个相好的女妖将。离了这支队伍，换个方向绕回巨鲸岛，去看那几口灵泉了。


    “刚刚那昆族侍卫是谁？似乎对你有不善之意。”黎明雪好奇问道。


    “听岳母说，南娃消化了妖皇的脑袋后，就回赵家村祭扫爹娘的坟茔去了。倒比我有孝心。”南无乡感慨道。


    “原来是他。”黎明雪恍然道，“他的孝心也是从你的心上分出去的，而且他也是办完了自己的事才回的赵家村。你只是比他忙而已，不也准备办完这件事就去祭扫么。”


    “这次看他，魔性又消减不少，几乎与我同时压下杀意。”南无乡有些奇怪。


    “说到魔性，你先称他古玄虚，后称南娃，难道他身上关于玉珠姐姐的执念已经散去？重生的南娃，并不是因玉珠姐姐而生的古玄虚？却不知怎么散去的。”黎明雪好奇许久，终于忍不住问道。


    “个中机缘，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南无乡脸色一红的岔过此事，“不过，南娃不见得好对付就是了。他得了蝶皇传承，只是差一件好法器，要是被他得到一件堪比道火长明的法器，恐怕我还奈何他不得。可惜方才实在不适合出手，只能放纵他了。”


    “他的确说如意金光剑不趁手了，要找一件趁手的法器。可堪比道火长明的法器哪那么容易找？”黎明雪掰着指头数了数，“唉，从九火炉与四海瓶的下场可见，现在除非属性相合，否则先天灵宝对你们也没多大用处了。他不会看上你正在铸的那口剑了吧？”黎明雪担心说。


    “那口剑是给我铸的，他怎么会蠢到用那口剑对付我。对南娃而言，寻找到一件现成的，又适合自己的灵宝不容易，还不如找些萃龙金增加如意金光剑的威力。他手里有不止一块七星令，应该在操作此事了。只是从三五长戟来看，要把如意金光剑提升到道火长明的程度，起码还要凑八、九块龙金。世间恐怕没有这么多的龙金。”


    “他会不会是去盗三五长戟了？”黎明雪忽然想到，而且越想越有可能，“你取九窍玲珑塔时他就抢先了你一步，这次他又抢了妖皇印玺与运宝灵钱。你同样在打三五长戟的主意，说不定他又与你想一起去了。要不他来巨鲸岛干什么。”


    “的确！”南无乡肯定道，“我以为他是奔着螟皇去的，可螟皇哪值得他花这么大心思？要是他能盗走三五长戟，可真是帮了我天大的忙了。铸剑可以增加我的能力，偷走三五长戟可以削弱妖皇的实力，也算我俩兄弟齐心了。这样等我把另外两件宝物炼出来，就可以安心修行，等着这两个对头找我了。”南无乡说。


    “你说指灵针、指妖针嘛？”黎明雪不解道，“这两件宝物不就在你的手里。而且我想不通，这两件宝物虽然非同小可，本身却并无威力。可看你的样子，似乎在乎这两枚指针，比得上重铸天地二阵呢。”


    “指妖针分辨周天之类，是指针受到气的影响，转动中被盘体平衡。指灵针分辨周天之灵脉也是一样道理。换句话说，受气而动是两枚指针的能力，稳定指针是盘体的能力。在指针稳住的地方刻下标记，指针再平衡到同样位置时，就可以指示出妖修的种类与灵脉。”


    “倒也巧妙。”黎明雪说。


    “人身三百六十一处主穴，每一处穴窍都有独特的作用。如果把指妖针的盘体换成具备这些独特作用的材料，就能用指妖针指示出对方催动功法时正在激发的穴窍。”


    “你说过，妖皇会把自己的主穴修炼到完美无缺，到时每个穴窍内皆有一道龙形真气。”黎明雪忽然想到。


    “从重华山上的情况推算，妖皇还差几个穴窍，要得九皇子的功力才满足此数。我们不在巨鲸岛偷袭他一番的话，他出关后应是要对九皇子出手的。刘师叔敢留在妖皇身边继续装成小皇子，也是因为妖皇杀了他依然凑不齐此数。”


    “有这样一枚指针，就能指出他没有修行的穴窍了！”黎明雪一喜道。


    “同样的，如果把指灵针的盘体换成知天、识地、通灵之物，指灵针也就有了知天、识地、通灵之能。我再使用平峦之术，借来天地之力也更方便些。”


    “知天识地通灵的当然是那副龟甲了，怪不得你特意回神巫山查阅了山水印的资料，想是山水印给你额外的灵感了。可什么是具备身内周天之物呢？”黎明雪问。


    “当然是妖皇炼制的，完美无缺的替劫身。此身能骗我一剑，就是因为有着与妖皇一般无二的气息。虽然脱离妖皇后不再具备妖皇的气息，却仍具备身内周天之气。不足以开辟内天地，却有诸穴窍之能。”


    “怪不得你差点儿为此物与金前辈吵起来。”黎明雪恍然道。


    为了传播些不利于妖皇的流言，他在黑风海拍卖此物，由龙天拍回。金道人想将此物赖下，南无乡少有的完全没有理会金道人的要求。


    “早知此物有这个用处，老夫也不会死皮赖脸的与你讨要。”金道人见黎明雪翻出旧账，不太满意的嘟囔了一句，埋怨的却是南无乡。


    “当时只是个想法，未必能实现。我在九火炉中修行妖族的不灭之身，把二十条经脉逐一炼过，对那任督二脉上的五十二个单穴，十二正经上的三百零九个双穴体会更深，才有了些把握。但也要到天师府地师府一趟，详细了解这两枚指针的炼制过程才行。”


    说着，已来到第一口灵泉附近。南无乡想了许久，最后取出个瓷瓶来，收了些泉水就奔下一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