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宣武随手在两人周边布了一个隔音结界,然后说道:“吸灵怪诅咒是死咒里非常高级的一种。即便在西方超凡界也很少有人能掌握它。如今它却偏偏出现在万里之外的东方,施咒对象还是理查德·渣甸这个特殊人物。
这样异常的现象,你想到了什么?”
听到韩宣武启发性的询问,莫礼全力转动脑筋,很快冒出来一个骇人的想法。
“前辈,您的意思是西方的某些势力在暗中故意谋害英法秘密使团成员。朱尔典公使才是他们的主要目标,而理查德可能受其连累了。”
“若是我没猜错,真相大概就是如此。而且我还有一个推断。这次事件的幕后主使大概率是英法本国内部的鹰派势力。
原因倒也并不难猜!总归离不开利益二字。有人不想看到这次谈判成功。
要是朱尔典等人糊里糊涂的死在天津卫。那么咱们大斋就算身上长满了嘴,到时也说不清了。
这屎盆子不用说,一定会扣到大斋身上。”
听到这里,莫礼倒吸一口凉气。
韩宣武暼了他一眼,心说这才哪到哪儿啊!更严重的在后面呢!
他没理会莫礼的反应,一脸冷静的继续分析道:“朱尔典此次是秘密出使。即便出事了,造成的影响也小。朝廷只要舍得付出足够的代价,也能将此事勉强应付过去。
然而更严重的后果却是东西方失去了彼此的信任。
此次停战谈判若是失败。为了平定十字教叛乱,张中堂一定会武力收复广州城。”
“呵呵!韩某不得不佩服幕后主使者的算盘打的十分精明。
要知道广州城里可是居住着众多洋人。
广州一被攻陷,兵荒马乱之际,他刀兵无眼,必定会有不少倒霉的洋人因此丢了性命。
这样一来,英法内部的狂热鹰派势力岂不是找到了一个绝佳的借口,借此机会重新掀起第三次入侵战争。”
一听此事严重到有可能导致第三次入侵战争发生,莫礼脸色难看之极。
想到前两次入侵战争,给这个古老国度带来的无数屈辱,莫礼再也坐不住了。
他腾的一下子站起来,满脸焦急的冲韩宣武一抱拳,激动道:“前辈,此事万分火急。在下必须尽快禀报给奕亲王。请恕晚辈失礼,告辞!”
韩宣武一挥手,一只无形大手腾空飞出,直接把莫礼重新按回马扎。
同时,他有些嗔怪道:“急什么!这一切只是我的猜测而已,何必如此大惊小怪!
最后要是我猜错了,大动干戈,白忙活一场的鬼子六岂不是要扒了你的皮。”
“可是,前辈。这事实在太—”
“太什么太!我看你莫礼不像是一个爱国者,你做事那么积极干什么。
再说了,反正理查德和朱尔典一时半会也死不了。
有些人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有时候等上一等,也不失是一个极佳的策略。
等到朱尔典的性命落在己方手里,这场停战谈判可就好谈许多了。”
尽管有韩宣武给他再三支招,但莫礼自认肩膀太小,万万担不起这个责任。
他打定主意先听着,回去后立即向奕亲王坦白一切。
韩宣武看出了莫礼的想法,笑眯眯的给了他致命一击:“莫礼呀!这吸灵怪诅咒之事其实只是我一人之言。你难道不怕是我信口胡诌吗?”
莫礼一听这话,脑袋嗡的一下子,头都大了。
等回过神来,他勉强笑道:“韩前辈德高望重,应该不会拿这件事来开玩笑吧。而且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话到最后,莫礼十分罕见的暗怼了韩宣武一句。
此时,他心里暗戳戳的偷骂着:“尼玛!有拿如此国家大事开玩笑的嘛!化神宗师难道就了不起?!”
这边,韩宣武急忙摆手,道:“你可别拿德高望重这个词糟践人。我还年轻着呢!”
莫礼闻言一愣,这才恍然发觉韩宣武看上去年轻的过分,原先他以为是驻颜有术。现在看来人家的年龄说不定还没他大呢。
想到这,莫礼心里忍不住暗骂了一句:“这个怪物!”
骂完以后,莫礼立即摆正态度,问道:“前辈,那您说怎么办?”
韩宣武认真的伸出手,竖起一根手指头,淡定的说道:“就一个字等!”
说完,韩宣武换了一个语气,又道:“当然了,关于吸灵怪诅咒之事你可以回去向奕欣汇报。至于后面那些猜测就暂且不要说了。”
“是前辈!”莫礼想了想,很快答应了下来。
接着韩宣武跟莫礼要了他的住址,并约定若有紧急事情,可再来此地等候。
完事之后,两人结完账,各自离开。
韩宣武跟没事人一样回到张府,跟陈其昌打过招呼后,回房睡下。
一夜无话。
第二天早上,陈其昌跟张岚秋提出告辞,要赶回京师。
韩宣武借着给张家迁祖坟的事情,声明要在天津城呆上一段时间。然后,嘱托陈其昌把此事告知虎头,安吉拉,小六子几个,让他们不要着急。
陈其昌一口答应下来,并保证妥善处理好义庄那边的事情。
陈其昌坐上马车离去后,曾文俊却主动留了下来,这是韩宣武暗中打了招呼的缘故。
张家祖坟迁徙要选择黄道吉日,最佳时间是在下个月初八,曾文俊留在张府正好代替他。
此时,张岚秋并不晓得韩宣武的打算,他对曾文俊的留下十分欢迎,有两个风水师在旁边全程照看,他家的祖坟一定不会出现任何纰漏。
……
天津卫作为东西方文化和经济交汇的重要口岸,商贸发达之极,再加上这里有各国的租界,各国洋行和富商汇聚一堂,更加快了东西方之间金银的流通。
有钱的人多了,市面自然十分繁荣,但也导致了鱼龙混杂,骗子众多。
因而在下九流眼中,天津卫绝对是一块仅次于京师和魔都的风水宝地。几乎所有下九流门派的外堂都在这里有着一定的地盘,其中势力最大的自然就是武、娼、丐三门。
除此三家势力之外,点金门的势力也不容小觑。
点金门是算命卜卦的相师组成的一个松散的势力。
点金门里的绝大多数门人都只是摆地摊糊弄平头百姓的算命师,能够有真本事的相师极少。
在天津卫,点金门的地盘主要集中在夫子庙一带。
每日清晨便可看到众多算命师在夫子庙的道路两侧排开阵势,替那些迷信的老百姓解卦说事,细说姻缘外加婚丧嫁娶之事。
在其中混得好的相师则在夫子庙附近的租了一间门面。
说句题外话。自古以来,风水与卜算的关系就十分密切,一个好的风水师大多擅长一两样卜算之术。比如唐时的李淳风和袁天罡,宋时的邵雍,赖布衣等等。
最近几百年来,集此两者于大成之人,当属朱太祖的重要谋士刘伯温。
言归正传!
今日,韩宣武来到夫子庙是为了和程有度见上一面,目的自然是皇极经世书。
程有度的风水馆非常好找,就在夫子庙的街口处,这条街上最大、最气派的那一家铺子就是他开的。
程有度的风水馆,生意一直都很红火,他本人专门接待那些权贵富商,而其他的平头老百姓则交给了他的弟子们。
即便如此,大部分人想要和程有度见上一面,都需要预定时间。
当然,以韩宣武的能力,仅仅略施小法,便轻轻松松进了内堂。
这间风水馆的内堂分内外两间正屋,外面还有了一个小客厅。
房间的装饰和摆设很有讲究,在普通人眼里显得庄重大气,然而在韩宣武眼里,这里却布置了一个八方聚财阵。
此阵的名字起的十分大气,可实际上它是一种损人利己的风水阵法。
其作用是将进入屋内之人的财运逐渐转移到布阵之人身上。
尽管此阵法能够快速积聚财运,但是却极损阴德,修炼界的人绝对不会为了区区银子而损耗自身阴德。
此阵在修炼界里知道的人很多,但几乎没人会把它用在自己身上。
从这一点上,韩宣武就可断定程有度对修炼界一知半解,否则不可能连这点常识都不清楚。
此时,小客厅里正坐着几个衣着光鲜的商人。旁边负责接待的弟子看见韩宣武一个人进来了,忍不住露出了惊讶之色。
他非常清楚师父今天会见哪几个人,而韩宣武并不再名单之中。
就在他准备上前询问之时,韩宣武突然朝他看了一眼。
一眼之下,这位弟子立刻像是被石化了一般,全身不能动弹。
这时,程有度正巧将一位客人送出门外。
当他见到韩宣武时,不禁一愣,继而面露喜色。
程有度毫不犹豫,立即转身向其他客人道了声歉,说今日有重要事情要处理,所以他们的预约要向后推延一日。
那几个商人虽然对此颇有不满,但也不敢多说什么。
他们之前受程有度指点,得了不少的好处,因此不敢轻易得罪这位风水大师。
将客人送走之后,程有度又命令弟子全部下去,没有吩咐不要来后堂。
等到只剩下他和韩宣武两人之时,程有度才走到韩宣武跟前,抱了抱拳头,笑道:“今天早上,我便偶得一卦,算出有贵客登门。后来我算了半天都没有算出这贵客是谁,没想到尽然会是韩先生你。”
此时,他丝毫不提前天跟韩宣武发生的冲突,十分热情的将韩宣武迎进里屋。
待到两人分别坐下,程有度态度温和,满脸热情,开口道:今日有缘再见到韩先生,真是程某的荣幸。不知先生来我这里,所为何事?”
虽然程有度满脸的热情,但韩宣武却从他眼里看到了炽热的贪婪。
韩宣武转念一想,便知道此人对自己的寻龙点穴之术垂涎三尺。
如今他自己送上门来,自然让程有度欣喜若狂,举止也因此表现的极为反常。
实际上,当韩宣武在走入屋子后,立刻知道了程有度打算如何对他下手。
此时,这间房子里弥漫着一种奇异的香气,常人闻了会觉得神清气爽,心情不由放松下来。
然而他们却不知道,这种奇香乃是下九流神巫门传出的一种高级迷魂香。它可使常人放松警惕,神智迷糊,最后失去判断,令人在不知不觉中听从别人的吩咐。
普通人根本无法察觉出香气里有任何异样,离开此地后反而会觉得更加精神,而且没有任何不良反应。
这种迷魂香再加上程有度独有的影心法术,常人绝对无法抵挡。
这也难怪程有度能在在天津卫闯出如此大的名声。
可惜这种迷魂香只能对付普通人罢了,对韩宣武根本不起作用。
不过韩宣武没有拆穿程有度的把戏,反而和程有度有话没话的闲聊起来。
时间一点点的逝去,程有度见韩宣武丝毫没有中招的迹象,就连自己的独门法术也似乎失去了效用,脸色越来越难看,神色也越来越焦急。
又过了一会儿,就在程有度耐不住要动用武力之时,韩宣武突然问道:“你是洛阳程家的哪一房?”
在惑神音的影响下,程有度下意识的回答道:“二房!”
下一刻,他才回过神来,大惊失色的突然站起,指着韩宣武,异常惊怒道:“你—”
“呵呵!你果然是洛阳程家的人。”韩宣武笑了,接着伸手弹出一道法力,将程有度完全禁锢住。
前一刻还被程有度当成猎物的韩宣武,一转眼的功夫就成了猎人。
这样身份上的极大落差,令程有度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直到韩宣武走他眼前,他才万分惊骇的发现自己竟然不能动弹了。
程有度拼命挣扎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放弃了。
他抬头看着韩宣武,心里无比惊骇,但仍然存有侥幸心理,说道:“韩先生,您是高人。请不要跟在下开玩笑了,快把神通收回去吧!”
“唉!没想到堂堂洛阳程家的后人会沦落到仗着些许法术榨取钱财。程有度你真是给程家老祖宗长脸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程有度道了这种地步,仍然死不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