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接指
门口如此的热闹，坐堂的大夫也在内室坐不住了，也走到了医馆门口。
看着众人一个个好奇的发问，这老大夫也来了个现身说法。
“诸位都知道这被疯狗咬了，必得恐水症，除非个别身强力壮者。想要医治这恐水症，必须在恐水症未发作时，取这疯狗脑髓涂于被狗咬处……”
末了，大夫在人群里将何阑珊给认了出来，“小姑娘是你啊，这疯狗可是你家人打死的？令弟如何了？”
“大夫，我们今天就是来看病的，我三哥抹了那疯狗脑髓就发烧了，过了一夜烧退了，你给看看。”
何阑珊年纪小小，却言辞清晰，让人不记住都难。
大夫觉着这小丫头倒是乖巧，就让他们先进内室，何阑珊就让父母先进去，至于这疯狗这么多人瞧着，也不至于丢了去。
“既然已发过烧，就是扛过来了，将这疯毒给排出体外了。脉象逐渐有力，没什么病症，就是瘦弱了些，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机，一定要让他们吃饱饭。”大夫给何秦茂诊断后说道。
这话叫何金义跟赵双喜有些惭愧。
这时，何阑珊趁着何金义注意力都在何秦茂的身上，抓过他的手就给大夫看，“大夫，你帮我看看我爹的手。”
“这切口整齐，应该不是抓狗时候弄的，应该为利器所伤。”
“恩，菜刀切的，能医吗，断手指我爹带着呢。”
何金义虽然舍不得在自己身上花钱，但是何阑珊都跟大夫问了，他就从怀里掏出断指。大夫看了一下道，“这断了应该没超过两个时辰，倒是能接上，只是……”
“只是什么？”赵双喜紧张的问道，听到能接上她整个人像注入了力气一般。
“只是接的时候会特别的痛，麻沸散伤脑子，就得靠硬扛。到时候等长回去了，拆线还得疼上一回。再者接上了这手也和平日里不一样了，这筋断了是没有力气的，这两根手指就是摆设。”老大夫把所有利弊都说了一下。
“能接回上去就行。”
何阑珊松了一口气，还生怕这古代医术不行呢。
人少了两根手指，就像是机器少了两颗螺母，总归是不太得劲儿的，管他什么摆设不摆设，等接回去了多做做手指康复呗！
“得多少钱啊？”何金义小心翼翼的问。
“原本打麻沸散要二两银子，如今不打就一两银子就够了。你别嫌贵，这可是外面传来的法子，光是这套工具老夫就花了足足十两银子采买呢。”大夫真诚的说着，证明自己不是那等趁火打劫的庸医。
“那还是不接了吧……”何金义皱着眉头，把自己失去两个手指的手缩了回来。
“接！”赵双喜斩钉截铁的说道。
她与何金义分析了来，暂时何老太给了一两银子，现在茂茂好了不需要买人参须子了，这一两就用来接手。
现在好不容易他们分家了，一定要供一个念书的，到时候他可不能给孩子们丢人，读书人的爹哪能缺两根手指。
一番话说下来将何金义给打动了。
何阑珊默默的在心里给赵双喜比了个大拇指，一个家庭想要和和美美的生活下去，一定要有个智慧的女人才行。
大夫就带着何金义去内堂接手指去了，赵双喜进去陪她。
何阑珊跟何秦茂呆在一块，自从被狗咬了，这个原本活泼的三哥一下子变得沉默寡言了，何阑珊拍拍他的肩膀说道：“茂茂哥哥，你不开心吗？”
“因为我，爹娘被爷奶赶出来，我不开心。”何秦茂始终是个小孩子，何阑珊一问他就竹筒倒豆子全说了。
“这可是好事，以后就算娘做什么好吃的，咱们都是四个人平分呢。分家了以后我们自己种地，自己养鸡养猪，有菜有肉吃。这可都是三哥你带来的好运呢。”
“可是爹的手……”何秦茂托着腮帮子还有些难过。
“你不相信大夫的本事？”何阑珊反问。
何秦茂经过何阑珊这么一说，瞬间豁然开朗了一般，整个人都变得有生机了。
何阑珊摸了摸他的脑袋，将圆圆的杏眼眯成了一条缝，唇角上翘着说道：“茂茂哥哥，你相信我，我们肯定能过上顿顿吃肉，你和大哥二哥都有书读的日子。”
看到她这么笃定，何秦茂正想问，外面就传来了吵嚷声。
原来这疯狗的尸体放在外面，供人看着，大家都在议论纷纷。这时就有人回去告知被疯狗咬过的亲戚，这些人就来要疯狗脑髓了，看着一个人竟然还伸手准备挖。
何阑珊就站在医馆门口，中气十足的喊道：“住手——”
“是她，这疯狗就是小丫头家里的人打死的。”
“是啊，哪能没经过别人同意就擅自取的，现在主人来了，还是问问吧。”
围观的人还都是讲道理的。
何阑珊就从门槛上跳下来，护住属于自家的疯狗尸体，对着这个擅自来挖疯狗脑髓的人也能理解，必然是家里有病人太过心焦。
“小闺女，你就让我取一点吧，我婆娘被这疯狗咬了三口。虽说没发恐水症，但是总得治好了心安，我们村已经死了两个了。”那个来挖狗脑髓的是个中年男人，瞧他说的情真意切的，应该是个爱妻之人。
“那我们得收钱的。”何阑珊直接的说出自己的目的。
但是围观的群众又有话讲了。
“小丫头，我们都会感激你爹娘为民除害的，狗脑髓这么多，就让他取一勺子呗。”
“是啊，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何阑珊的眉头皱了起来，这动动嘴皮子就能把东西要走，那自己当初想要去打死疯狗咋就这么难，爹娘还受了委屈。
但势必给众人说清楚，她这个卖疯狗脑子的买卖才能做下去。
“呜呜呜……我爹为了抓这疯狗还伤了手，大夫说要一两银子医。我爷爷奶奶因为我爹娘给我三个买人参须子把我们分家了，我爹当账房赚的钱都没有分给我们，我们的房子也没有盖好，也没有饭吃……”
何阑珊说的声情并茂的，听得人也是分外的感慨，毕竟谁家没有个偏心的长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