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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零三

    一百零三


    顾时行出侯府后就入了皇宫, 去寻了太子。


    寻太子帮忙,是查出禁军有无赵勇这个人的最便捷的法子。


    不稍一个时辰, 就查出了禁军中确实有这么一个叫赵勇的人。


    赵勇是现在的步兵副校尉, 而且颈后确实也有伤疤,至于伤疤是何种形状,还未验明。


    与太子一同走到楼阁之上, 往赵勇所在的方向望去。


    只是在这一瞬间, 顾时行忽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且不用旁人指明,他的目光就准确落在了下方远处的一个禁军身上。


    太子身旁的侍卫指出:“那个就是步兵校尉赵勇了。”


    顾时行微微眯起了眼眸, 有一瞬间, 这样的场景他似乎经历过, 只是细细回想, 并没有这一段记忆, 那这似曾相识又是从而来?


    “表兄要寻这人做什么?”太子问。


    听到这话, 顾时行一时恍惚。


    他怎觉得太子好像也问过同样的问题,而他也有所回答,他答——这人算计了他。


    “表兄?”太子狐疑的喊了一声。


    忽然又一声叫喊, 把顾时行从离奇怪异的记忆中拉回了神。


    顾时行回过神来, 看向了太子, 应道:“有一个案子牵扯到此人,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打草惊蛇, 此番劳烦殿下了。”


    太子一笑:“表兄与我不用言谢。”


    说着,转首望向名叫赵勇的副校尉, 笑意敛去:“表兄也请放心, 这人只要还在皇宫, 便不会有机会逃脱。”


    顾时行也循着太子的视线望去,心下对妻子知晓赵勇这人的事情感到更疑惑了。


    从皇宫出来, 尚未到晌午。


    顾时行让墨台去找北砚,再约苏长清在饭馆相见。


    苏长清来赴约,顾时行已经坐在了雅间之中。


    入了雅间中,苏长清道:“许久不见,怎忽然想起约起我来了?”


    因几年前两家结亲的事情不光彩,所以两家心里都有了些许的疙瘩,明面上的往来也越发的少了,关系也没有结亲之前好了。


    顾时行多倒了一杯茶水,在苏长清撩袍坐下之际,推到了他的面前。


    他淡淡地道:“饭菜一会才会上,在这此前,想请你帮一忙。”


    苏长清正要饮茶,听到他这话,先是把他倒的茶放下,再推到了一旁,揶揄道:“想喝一杯你倒的茶怎么就这么难呢?”


    抬眼看他:“说吧,到底什么事,还要特地约我出来。”


    顾时行:“我请你帮忙调查一个人。”


    苏长清诧异道:“你堂堂的大理寺少卿,要查一个人,可不比我这个鸿胪寺当值的要简单得多了?”


    “是苏府的人。”


    听到这人是苏府的,苏长清面色肃严了起来,微微蹙眉,问:“谁?”


    “一个厨娘帮工,叫刘五娘,约莫三十岁左右的年纪,查的时候,莫要打草惊蛇。”


    “这人怎了?”


    苏长清自然不可能把家里的下人都记得一清二楚,还得回去询问管事才行。


    毕竟妻子所言之事情没有得到证实,顾时行也不会轻易地说出来。


    “待查明真相,我再与你解释,时下还不能说出来。”


    苏长清也没有勉强,点了点头后,呼了一口气,问:“六妹妹过得可还好?”


    顾时行沉默了片刻。


    苏长清看他如此,似乎明白了些什么,皱着眉头问:“六妹妹病了?”


    顾时行微微点了点头,而后到:“今日寻了傅太医,道是压力太大,性情变得有些阴晴不定。”


    听了他的话,苏长清沉默了很久。


    许久之后,才语重心长地道:“时行,你性情向来清冷,我也不求你待六妹妹如何的好,也不管以前发生过什么事情,可你们到底是夫妻,还请你善待她。”


    说着起了身,叹了一口气,道:“人我帮你查,茶我也不喝了,饭也不用了,你只需好好待六妹妹就好。”


    顾时行也没有留他,起身送他离开。


    *


    今日傅太医来过,苏蕴有不舒服的借口,也就不用出房门。


    约莫傍晚的时候,顾时行才回来。


    苏蕴在等他一起用膳,一桌子饭菜凉了,苏蕴让人又去热了热。


    平日二人都会一同用膳,但并无交流。


    但今日苏蕴却是夹了几次菜入顾时行的碗中。


    顾时行望着碗中的菜,思索了一下,还是道了声“谢谢。”


    他的态度很是客气。


    苏蕴抬眸看了他一眼,然后把碗朝着他的方向放了放,意思明显。


    顾时行又静默了几息,还是夹了一筷子菜到她的碗中。


    苏蕴笑了笑,也轻声道了声“谢谢”。


    夫妻二人的互动,落在在一旁伺候的下人眼中,都觉得无比的诧异。他们相互看了一眼,都表示不知道主子们今日是怎么了。


    她们伺候了几年,可从未见过他们夫妻二人会在饭桌上说话,更别说给对方夹菜呢!


    而且,娘子脸上竟然还挂着浅浅的笑意,莫不是她们都瞧错了?


    不然冷淡了四年的夫妻,怎么会让她们有种“恩爱”的错觉?


    饭毕,顾时行便去了书房。


    苏蕴在院中走了一圈后,便去沐浴了。


    沐浴回来后,在屋中拿起她这一辈子的账册来看。


    约莫亥时的时候,房门被推开,是顾时行回来了。


    苏蕴也没有抬头。


    顾时行看了她一眼后才走了进来,关上了房门。


    从她身后走过,正襟危坐的坐到了软塌上。


    拿起一旁的游记来看,也不知过了多久,视线从本子上抬起,往圆桌的方向望去。


    却不承想,竟与那双明媚的杏眼对上了视线。


    苏蕴托着腮,对着顾时行就是盈盈一笑。


    只一瞬,顾时行下意识地收回了目光,视线回到了书卷上。


    握着书卷的手也微微收了劲道。


    到底是如何大的压力,才会让一个人在一日的功夫内就变化得这么大,隐约还有些……不正经?


    在思索间,苏蕴已经起了身,望了一眼佯装正经的顾时行,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舒展了一下身子,然后走入了内间,上了榻。


    他与她说过,他比她晚上榻,是因知晓他同时与她上榻,她放松不下来。


    约莫过了小半刻时辰,在苏蕴几乎要睡着的时候,顾时行才放下书卷,朝内间走了进来。


    停在床榻外,把外袍脱去,再放轻动作上了榻。


    动作再轻,苏蕴也感觉到了。


    在他昏迷的那几十个日夜里边,她都贪恋他的体温,他的气息,所以总会伏在他的身上,而现在已经成了习惯。


    在他躺下,才盖上属于自己那一张薄衾,里侧的人忽然转了个身,下一息直接揽住了他的腰身。


    顾时行的身体僵了僵,声音略低:“你没睡?”


    苏蕴睁开了双眸,与他对上视线,然后半撑起身子,下一瞬,上半身枕到了他的胸膛上。


    顾时行:……


    两人沉默了许久,顾时行逐渐放松身体,到底没有把她推开。


    许久后,他才握住了她的腰身,一如那么多年的“默契”,手拉上了她腰间的系带,低声问:“你确定今晚要做?”


    苏蕴闻言,愣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感觉到了腰间的系带已经被他拉上了。


    苏蕴忽然想起他不记得重生过后的事情了,那么在房i事上边岂不是……


    想起那不堪回首的几年夫妻生活,苏蕴的身子顿时僵硬。


    “不做。”她回答得没有丝毫的犹豫。


    这二字直接让顾时行心梗了梗。若是不做,那现在她这行径又是何用意?


    她素来不喜与他亲近,今日却是一而再的反差,让他着实匪夷所思。


    如此姿势过了许久,他开口道:“夜深了,该歇……”


    话未说完,她在他的胸膛中微微蹭了蹭,好不容易才放松的身体瞬间又紧绷了起来。


    苏蕴的身子很软,且有着淡淡的花香,那淡淡的香气还时不时萦绕在顾时行的鼻息之间。


    七八月份,入夜后的天气不至于太过炎热,但却是莫名让人燥热。


    顾时行微微蹙眉,眼中似有不解——自己不是重欲之人,怎会如此?


    他低头望了一眼,伏在他胸膛中的人闭着双眸,散发出浅浅的呼吸声,显然已经入睡。


    伸出手落在了她的肩膀上,欲动作轻缓地把人从自己的怀中挪开来,但才稍稍一动,怀中的人却忽然搂得更紧了,腿还搭在了他的身上……


    ……


    不知为何,他还是下意识地停了所有的动作,也没有再挪动她。


    闭上双目,可却是久久都没有睡意。


    夜色深重,万籁俱寂,才渐渐有了睡意。


    方一入睡,伏在他胸膛上的妻子却是入了他的梦中。


    ——


    在梦中的一处小院子,院子外有一两棵海棠树,有凉风拂来,海棠花落了一地。


    在那幽暗的小院中,他在与妻子说话。


    只见阿蕴神情有些激动,隐约在诉说着什么,他皱眉走近了些,才听到她语声激动地说——


    “你总自以为我是因我小娘的事情,还有被你误会,被众人误会,觉得委屈才不答应嫁你!可你压根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我过得有多累。你也不知道你在那房i事上边有多,多……多不好!”


    “你根本不知道我与你做那个事情的时候我有多难受!”


    句句如刃,扎入了顾时行的耳中。


    在这一瞬,顾时行蓦然睁开双眼,望着帐顶愣怔了片刻,再低头望了眼依旧还伏在他身上的妻子,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做梦了。


    可一瞬之后,又觉得梦中的场景他好像是经历过一般,而她那怒容俨然还浮现在眼前,就是控诉的话都好像萦绕在他耳边一样。


    字字句句,无比清晰。


    闭上双目,暗呼了一息才睁开了眼睛,望着帐顶,多了几分沉思。


    不仅是她变得匪夷所思了起来,就是他也似乎有些奇怪了。


    思索许久都没有答案,再思忖回方才的梦。


    在梦中,她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他在房i事上边,真有这么的不堪?


    下半宿,顾时行真真切切的是没了半点的睡意。


    许是顾时行已经脱险,苏蕴心情宽了些,所以睡得好了许多,在第二日醒来的时候,精神也比昨日好了。


    她精神是好了,可却见正在穿衣的顾时行眉眼间隐约有几分的疲态,就是眼底下方也有着淡淡的青色。


    苏蕴斟酌了一下,问:“夫君昨晚睡得不好?”


    总该不是她的……原因吧?


    顾时行面色浅淡,看不出什么表情,也看不出他是什么心思。


    他只摇了摇头:“睡得很好。”


    苏蕴复而看了眼他眼底下淡淡的青色,到底没有说破。


    今日他们还要回苏府。


    苏蕴想到再见这辈子的母亲,心情多了几分沉重,也就没有细想他为何睡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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