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戈,那……若我生个儿子怎么办?”
秦戈瞥了她一眼,“那就是个儿子呗,有什么怎么办的?”
“万一我生了个儿子之后,就不能再生女儿呢?”
“瞎想什么呢,我又不是非要有个女儿不可,我就是更喜欢闺女一些,要真是儿子……我就把自己练得更结实点,免得往后打不过他。”
沈鸾:“……”
然而秦戈是认真的,“你当我爹后来怎么慢慢不动家法了?也是他打不过我了,不过我也给他面子,很少挣脱,他想打就打呗,也就疼一疼的事儿。”
秦戈的手在沈鸾的小腿上来回摩挲,“不过我虽然受着家法,心里却是不服气的,总觉得他说的不对,他那套都陈腐了,根本就是老顽固,守着秦家固步自封,半点不肯越过人去,我就是看不惯。”
“后来,在我锋芒毕露,险些害死你之后我才明白,父亲说的是对的。”
沈鸾的手覆在秦戈的手背上,秦戈翻过手用力握住,深吸了一口气,“父亲当年让我韬光养晦,让我按部就班,是因为他早明白了比起荣耀门楣,能安然度日更为珍贵,可惜,我理解得太迟,险些来不及。”
“都过去了。”
沈鸾弯起眼睛,“如今不也挺好?咱们无官一身轻,一路上走走停停,寻一个满意的地方过日子,没有权势的撕扯世俗的纷扰,结果是好的。”
她晃了晃小腿:“再捏捏。”
秦戈笑起来,“遵命。”
是啊,都过去了,好在没有铸成不可挽回的错,如此,也好。
……
“爷,遇见人了,好像是村子里的人,见到了我们主动过来询问可要借宿。”
秦戈语气随意,“既然遇上了,那就跟着去吧,也免得我们去寻。”
车队在天色暗下来之前到了那个村落,沈鸾从车里下来,眨了眨眼睛,村子就离路不远,绝对是不会错过的。
不过与之前见过的村子有些不同,这里的农户一家一家挨得不算近,放眼望去,也看不见多少农田。
莫非靠山吃山,他们不以耕种为生?
“这便是老爷夫人了吧?快请快请,你们愿意在我们村里借住,村子蓬荜生辉。”
来人将秦戈和沈鸾迎到一户大些的宅子里,又热情地吩咐村里人去招呼剩下的车队,让他们各自去安顿。
“哎呀,老爷夫人的车队可真够多的,幸好咱村子人户也不少,要不然还真住不下呢。”
这人自称老田,是这村子里头说得上话的,村民瞧着也都听他的,他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村里也没啥好东西,贵人们将就将就。”
老田一边自谦,一边让人去拿了东西来招待,愣是给整出一桌子好酒好菜来,在赶路中能瞧见这样的酒菜,很难让人抗拒。
只是秦戈婉言拒绝了,“我夫人怀着身子,一应吃食都很讲究,你们的好意就心领了。”
“没事儿,老爷可以吃呀。”
“那不成,我夫人为我怀孩子受了罪,我却在一旁大吃大喝,这不合适。”
老田眼里闪过一抹茫然,不合适?哪儿不合适了?
老田劝了半天,见他们当真不打算吃,才没办法让人给撤了,他眼睛扫过那些酒菜,忍不住喃喃自语,“可惜了。”
“不可惜,这么好的酒菜让村里的人吃了便是。”
“……老爷说的是。”
沈鸾吃的东西,仍旧是家里的小丫头们自己做的,在车里憋了一天,她吃饱喝足,伸伸胳膊伸伸腿,困意很快袭来。
躺到收拾好的床上,沈鸾忽然吸了吸鼻子,“换了熏香?”
秦戈过来给她把被子盖好,“我让换的,这个有安神的功效,能让你好好睡一觉。”
沈鸾心想她今日也没怎么劳顿呀,可来不及细想,眼皮就开始发沉,睡着的时候,手里还攥着秦戈的一片衣角。
秦戈目光温柔地坐在床前陪着她,轻声吩咐小五,让家里的下人们都回屋,“嘱咐她们不管听见什么声音都不要出门,蒙好了头睡觉就成。”
小五迅速去做,很快,外面的声音逐渐变小,像是都陷入了睡梦之中。
今日天上没有月亮,从窗口往外看,黑洞洞的一片。
村子安静的角落里,忽然亮起一簇火苗,一支火把下,人头攒动,都穿着黑色的衣衫脸上抹着泥。
“老大,肥羊!那么些车子,从里面拿出来的东西都是上好的,是个富贵人家。”
为首的男子眉间有一颗黑痣,目光凶戾:“吃得下吗?”
“没问题,那一对夫妻,女的怀孕,男的跟前跟后是个软骨头,带着的人虽然不少,但多是家丁仆从,杀几个就老实了,到时候咱留着那两人,抓起来还能敲一笔。”
“他们没吃那酒菜?”
“没,矫情着呢,不过也不碍事,多花些功夫而已。”
黑痣男眯起眼睛,手轻轻一挥,身后的人立刻悄无声息地进了村子,一个个对这里熟悉得很,手里都不需要光亮,像是融入了夜色之中。
老田将秦家护卫车队都住在哪家哪户给说得明明白白,来者不善的身影分散开来,手里提着亮剑,用刀刃拨开门栓……
秦戈听见第一声动静的时候,嘴角轻轻勾起,他身形没动,衣角还留在沈鸾手心里。
外面的动静越来越大,惨叫声突兀地响起,秦戈皱了皱眉,那声音瞬间又消失。
齐墨心有余悸地收刀,“吵醒了夫人,我可就罪过了。”
说完,他甩了甩刀上的血迹,转而走向另一个方向。
傍晚村子里迎出来那么多人,这会儿动静这么大,却居然没一个人出来看看发生了什么,都关门闭户,屋里连个亮光都没有。
齐墨好像看到有黑影窜入农户中,上前一脚踹开门,眼睛在屋里扫了一圈,看到几个身影缩在墙角瑟瑟发抖。
“看到人没有?”
几人动作一致地摇头,其中还有人捂着嘴哭了起来。
齐墨听到身后有风声,眼睛一眯,转身避开长刀,手里刀光挥闪,黑影重重栽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