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你与他还当真是孽缘。”
归荑没有说话,抿了抿唇静静看着阿姐。
当年,林家和李家交好,文渊侯和父亲是一年的举子,来往很是密切。
一次二人饮酒作乐兴起,便为林知熠与归荑定下了婚约。
幼时二人时常一起玩乐,也算青梅竹马。
若非家中恒生变故、挚友变歹人,如今,归荑合该是林知熠的正妻。
“阿姐,你可知宫中可还有其他亲族?”
洵美失落摇头道:“阿姐没用,每日浣衣房的衣裳都洗不完,连浣衣房的门都出不去,故而并不清楚。”
归荑见此,先是好生安慰了洵美,随后才说自己会用心找找看。
记载宫人们的记档都在司正司,怕是不好轻易拿出来。
归荑无奈,只得先去宫内最卑贱宫人住的地方去寻。
找了一日,心凉了半截,这些地方没有,怕是……
到底还是不死心,归荑只得想法子从符绾晏这里再试一次。
“你是说,想给姐妹换个差事?”
“这倒不难,明日着人拿我的腰牌去司正司招呼一声就是。”
“就到外五宫院子里伺候吧。”
外五宫只有来客时才会起用,里面的丫鬟平时比较闲适,算是宫内顶好的差事之一。
今日符绾晏心情不错,重阳小宴,来的孙辈不少,皇祖母却最偏爱她。
又见归荑亲手做了冰酥酪来,实在与她不谋而合,可见归荑事事想着她,为此,抬举她一次也未尝不可。
只是今日皇祖母与她说了不少,未免将来麻烦,她直接了当道:“归荑,你当明白,你肚子里这位,若是男孩,定是要我来抚养的。”
没有拒绝的余地,归荑跪下身子平静道:“奴婢明白,能得您看中,是这孩子的福气。”
“奴婢只希望能时不时地看上孩子一眼。”
这倒不是难事,归荑左不过住在隔壁,想的紧了,来看看也正常。
如此,照皇祖母说的,此事过了明路,若归荑反悔,便去母留子。
“想来夫人明日还要去拜见皇后娘娘,身边不该缺人,明日奴婢自行去司正司即可。”
想是归荑将方才的敲打听了进去,行事上实在过分谦卑。
“你既如此说,那便自己去吧!”
“今日皇祖母赏了不少料子,你挑一匹,裁制新衣。”
皇祖母的话她总能多听进去几分,恩威并施,方得始终。
“多谢夫人!”
归荑跟着丫鬟去了库房,心不在焉的挑选着。
看的不仔细,随手选了一匹绿色的便走了。
引路的丫鬟只觉莫名其妙,这么多,怎的偏偏挑了最不值钱的一匹!
不过归荑的事儿她可不管,时候不早,转身便回去歇着了。
隔壁,归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思来想去不知如何是好。
进司正司的机会只有一次,若不能查清,以后怕是……
翌日,归荑早早的就爬了起来。
一夜未眠,她身上疲乏的很,却还是急冲冲的跑去浣衣房找来了阿姐。
浣衣房的管事的事多,说洵美昨日的活儿就没做完不能离开。
归荑亮出符绾晏的令牌,吓的那管事的急忙表示自己愿意帮洵美做完。
顾不得和管事虚以为蛇,归荑忙将今日计划告知洵美,洵美心中忐忑,却果断答应。
她没有阿妹的本事,如今有机会,便该为亲族做些什么。
“奉郡主之命调一人去外五宫,当找谁来办?”
归荑一步跨入司正司,十分规矩向宫人询问。
“郡主?请问是哪位郡主?”
“秦王府,符绾晏!”
司正司也是个看人下菜碟的地方,方才还端是一富刚正不阿模样,这会儿却谄媚起来。
他们来的太早,有不少宫人收缴昨日记档,不在宫内,只有一人陪着归荑进去找籍册。
“这一小箱,便是您要找的犯官亲眷了,这洵美还真是命好,竟碰上郡主开恩,否则这种人都是要做重活做到死的!”
“来,我同您一起找!”
说来也是运气好,第三次归荑便找到了洵美的,可她还想看下去,就只能假装不是。
那宫人也看了许多了,里面可有她的亲人?
她和洵美说好,一会儿洵美便会进来闹事,借此将人调走。
虽说怕是少不了一顿板子,却是他们唯一的办法!
“司正司人呢?都死绝了吗?”
这是侍卫的声音,计划有变,那宫人仍被叫了出去。
见此,归荑忙起身翻找起那宫人翻过的一堆。
“这位,方才去皇后宫里的路上冲撞了郡主,郡主责罚了二十个板子。”
宫人为难道:“可我这里也还有事……”
“天大的事都没有郡主的吩咐重要!”
郡主的手段宫内皆知,没人敢去触她的霉头,宫人只能拿来板子。
一下!一下!
外面宫女每惨叫一声,归荑心里就平添一份心惊。
没有!还是没有!
二十个板子落地,归荑没能看完所有籍册,不过幸好,翻到了一人。
是阿娘!阿娘还活着!
甚至,阿娘的日子还不错,再一位美人身边伺候。
这时,那宫人也忙完进来了,见一地狼藉,不禁皱眉问道:“您这是做什么?”
归荑虽然无礼,却仍蛮横道:“找册子啊!这里这么多,你却丢下我一个人,怎么还指望我轻拿轻放不成?”
与符绾晏如出一辙的骄横,宫人也没办法,甚至还要给归荑赔笑。
拿上洵美的册子,归荑缓缓道:“就是她,明日就调取外五宫,给她提个二等宫女。”
宫人低头应下,符绾晏的人,就算是一条狗,也不是他们可以违逆招惹的。
明日宫门下钥之前,他们就要离开。
归荑看得出那管事的心思,定要在那之前将洵美安排好。
也不知明日能否有机会,她亦是许久未见阿娘了!
“成了,你手脚麻利些,若明日还没调好,便自己多多注意吧!”
归荑这话威胁意味十足,宫人恨不得跪下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