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院出来,怕春桃应付不来,归荑走的很快。
路上遇见了人,连招呼都不打就跑,好在没有碰到相熟的,也没有符绾雁这种难搞的。
敲开小窗,春桃连忙将人扶了进去。
“夏栀带着大夫回来了,我照你说的,他们却仍不肯饶过,于是便说换身衣裳,人这会儿外面等着呢。”
“那想是世子或是夫人处有吩咐吧,不必为难他们。”
归荑迅速和春桃换了衣裳,至于发髻反正也是睡觉时候便随意散着,再一开门,春桃镇定的出去将大夫迎进。
“哎,我们姨娘就疼了一阵,也不知怎的了,您可得好好给我们瞧瞧。”
大夫依言搭脉,却未能察觉症状,只说是归荑身子底子本就不好、怀胎不稳,今日又吃的杂了些,这才疼痛难忍。
归荑也将这套说辞认下,如此顾全了两方颜面,大夫也不想纠结。
真真假假的,女人家吃醋耍小性子装出来的罢了,大丈夫何必与他们一般计较。
大夫走后,春桃上前询问,归荑百般信她,自然将一切和盘托出,惊得春桃双目圆睁,不知何言以对。
春桃惊愕道:“竟有这样的事,侯夫人竟是个杀人凶手!”
侯夫人性情泼辣,并非慈眉善目之辈可……可怎能杀人呢!
春桃只觉十分不可置信,想起那日归荑苦苦跪在门口,更是冷汗淋淋。
她是当真想让归荑一尸两命!
“那归荑,我们去和世子说说吧!”
之间归荑颓丧的摇了摇头道:“世子羽翼未丰,尚不能自立门户,此事是侯爷下令瞒下来的。”
“一旦事发,你说世子是会选我们,还是侯爷?”
归荑这话忒薄情,但又是实理。
“那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小脸拉了下来,归荑揉了揉春桃的脑袋以示安慰。
“无妨,今日闹了这么一通,想来短时间侯夫人不会为难上我们。”
“且等我孩子生下,世子爷也高中,一切说不定就有沉冤昭雪的一日。”
也没旁的法子,春桃只得应下,转身便去帮归荑那些补品。
前些年做丫头时,归荑为了主子心意总是最卖命的,身上病根并不少。
归荑甜甜应下,可身子实在太乏,转头便栽在床上。
睡梦间,好像有一双大手环上腰间。
可清醒时,身边却只有一抹温热。
“姨娘醒了?您睡的可真久,世子想和您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
归荑困惑道:“世子来了?可说了为的什么?”
夏栀摇摇头道:“奴婢不知,许是昨日忧心您吧。”
归荑颔首,想不明白,她便不强求。
林知熠好歹是侯府为继宗祧,倾尽府中之力养出,又怎能事事都被归荑猜中?
比起林知熠,她这会儿更关心符绾晏。
“夫人那边呢?什么动静?”
“刘嬷嬷被送走,丫鬟乱棍打死,至于怀中侍卫……”
见夏栀支支吾吾,归荑不做强求,转头就将春桃唤来。
“怀中侍卫并没有死!”
原来,昨夜刘嬷嬷被带走后,符绾晏本想亲自打死这对狗男女,不想怀中竟然将一切推到了那丫鬟和刘嬷嬷身上。
怀中口中,他只心悦符绾晏一人。
奈何二人之情为世人不容,刘嬷嬷亦然,这才寻来此女。
刘嬷嬷让怀中以此女为妻房,将来诞育一子,以后也可作为二人的遮掩。
此事可谓懿德院中密辛,若非春天说昨日归荑因此惊惧,到现在都很不舒服,院里人也是不会说的。
符绾晏信了?
其实归荑并不以为,只是符绾晏骤然失去了刘嬷嬷,便不忍再失去怀中。
且等过了这段时间,再如何,就不好说了。
“这段时间,你们见了怀中都绕路走吧,夏栀你和我去见夫人。”
符绾晏如今正脆弱着,归荑也算的上是最信任的人,自然该去安慰一番。
今儿归荑粉擦的面色惨白,一身素白衣裳,生怕娇艳一丁点触了符绾晏霉头。
走到懿德院,归荑并未像以往一般等在门外,而是接过丫鬟们的食盒径自进了屋。
屋内,符绾晏躺在小塌上难掩落寞。
归荑走上前跪下道:“夫人,进些吧!”
符绾晏斜眼一撇,没说别的,只让归荑起来。
归荑乖顺异常站起身,端着粥碗一声不吭。
良久,符绾晏终于开口道:“归荑,你说刘嬷嬷,为何如此待我。”
这会儿可不是告状的时候,归荑老实道:“刘嬷嬷是犯了自以为是的毛病。”
“刘嬷嬷忠心,却不肯相信夫人,这才将局面闹成这样。”
刘嬷嬷可是王妃的人,归荑必须小心说话,否则……
“我便这么没用吗?惹得刘嬷嬷瞒着我做了这样的事。”
“自然不是,夫人,没有您,奴婢不知还在哪个角落里被管事的嬷嬷欺辱呢。”
说罢,归荑上前一步,将符绾晏的手搭在自己小腹上。
“夫人,他以后是仰赖您来活的!”
终其一生,符绾晏都在为配得感奔波。
她尽量做的和男人一般,以证明自己和他们一样尊贵,一样配得上权利。
她残暴、为人恐惧,还是第一次有了被需要感。
有个小人,正殷切的盼着她好。
闻言,符绾晏情绪当即稳定不少,撑着身子问道:“可知是男孩儿女孩儿?”
“奴婢身子差,太医说,还要一段时间。”
符绾晏有些不悦,似关心似责难的让归荑爱惜身子。
归荑欣然应下,随后便被符绾雁请出了懿德院。
能顺得了符绾雁的脾气,院中丫鬟无不感激,如不是有归荑,他们怕是要遭殃了。
“不必谢我,有心的,将来也多看顾看顾我这孩子。”
闻言,院中人皆不言语,如今看来,母子分离已是定局,如此残忍之事,竟让归荑自己开口说了出来。
归荑深知自己尚且不能抗衡符绾雁,将来孩子真有被夺走那日,她只希望这孩子能平安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