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疯了!你不要命了!”
上次过后,春桃只当归荑随口一提。
不想三日之后,归荑从府外弄来一支匕首。
匕首光洁雪亮,是杀人的利器。
望着春桃,归荑尽量平静道:“自是认真的,你放心,我问了大夫,后背入刀,找准位置,并不致命。”
“可这若是被人发现……”
归荑即刻打断道:“不会的!”
匕首是她家表妹给的,李家家破,除了入宫为婢,更有年岁小的姐妹,入了教坊。
这种三教九流之地出来的东西,也不知是哪位客人留下的,没人查的清楚。
“我背后下手不方便,春桃,劳烦你,帮我一次!”
满脸惊惧,春桃不住摇头后退,像是听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你怎会如此?”
“说什么报仇?你父母健在,什么样的仇怨值得你以命相搏!”
春桃以为,归荑是被全是冲昏了头,所为仇怨不过是装出来的。
归荑怔愣的看着春桃,思量许久,终于说了实话。
“他们是人贩子,不是我父母,我是前大理寺卿李锦珩之女。”
幼时不能托付信任,归荑随口胡诌了身世,如今春桃既问了,她就敢答。
“十几年前,文渊侯亲自带人抄了我家,所有男子一应绞杀,女子貌美的冲入教坊,如此,可足够以命相搏?”
闻言,春桃满目震惊。
这会儿归荑端坐在椅子上微扬着头看她,恍惚间竟真像一位世家贵女。
一时不能接受,春桃沉默良久方从嗓子里挤出一句:“你骗我,这怎么可能?”
“你骗我!”
逃也似的离开荷颜居,春桃一路小跑到了侯府花园。
花草凋敝的不少,不觉间,他们竟陪着符绾晏加进来三四个月了。
此处的蚊虫太多,叮的归荑心中烦闷。
往日里,归荑总会追出来找她,也不知今儿是怎么了,这样久都……
该不会!
一边自我安慰一边往回走,心中不住念叨着后悔,实在是不该将归荑独自丢下。
院内,万籁俱寂。
心跳到嗓子眼,春桃深呼吸两口,缓缓将门推开。
屋内窗户敞开,锁已被破坏,归荑就倒在妆台,没了动静。
脑中充血,春桃颤着唇一句话都说不出。
走上前去,之见归荑面色惨白,伸手去探,好在还有呼吸。
想着方才归荑的嘱咐,春桃终于回神。
”来……来人啊!杀人了!杀人了!“
非节非庆,众人皆走走睡下,曹氏更是已经会了周公,这会儿猛的一声,竟被生生吓醒!
挠着头发,曹氏满脸怨恨道:”害我到了这种地步还不够?连个囫囵觉也不让人睡!“
”来人啊!杀人了!“
春桃先是敲了懿德院,和里面人交代了两句,就跑去请了世子。
按照归荑教的,没提刺客,只说归荑已经死了!
闻言,林知熠自然坐不住,风也似的疾步走到荷颜居。
前几日,他刚与二弟争执,难不成……
有了懿德院的照应,归荑这会儿已经被抬到了床上,刘嬷嬷忙着为归荑止血,符绾晏面色十分不好。
大狗还要看主人,归荑这么个小丫头为何非要被置于死地?
这分明,是冲着她符绾晏来的!
说来,上次归荑为了回护她,只怕是被嫂嫂记恨下了。
几人各怀心思,勉励救治归荑,春桃看在眼里,连魂都跟着归荑飞走了。
林知熠下令封了府,除了大夫,不准进出。
更深露重,约有半个时辰才将大夫请来。
搭脉、看伤,不知多久,大夫长舒了一口气。
“这姑娘是有福气的,劫匪匆忙,刀擦着要害而过,加之伤口及时止血,顾并无大碍。”
“我开些药,除煎服外,还需每日换药,修养一段时间,便可痊愈。”
林知熠颔首,指使伴读伴读长安跟着大夫取药回来。
眼见归荑无事,符绾晏搭着刘嬷嬷的手就要回去,刚出房门,就见曹氏已穿戴齐整。
发髻盘的一丝不苟,满头珠翠,穿的是两日前新做回来的衣裳。
走上前来,曹氏盈盈一拜道:“世子爷,夜里风寒大,夫人有身子不方便,将就在奴婢处歇歇脚吧。”
符绾晏冷嗤一声,这样的蠢货,在王府早就被母妃提脚发卖了。
“同屋人被刺,我尚且简单梳了发髻匆匆而至,曹通房倒是好兴致。”
曹氏哑然,可她早就得罪了符绾晏,这会儿怕是要被借题发挥,只能求助的看着世子。
林知熠心中猜测无数,正是烦心时候,况且曹氏漏夜盛装本就不妥,便只说内宅之事该由夫人打算。
林知熠一走,曹氏顿时如待宰羔羊。
符绾晏斜瞥了屋内一眼,心道归荑就算遇刺,也能遂了她惩治曹氏的心。
夜深了,她也困倦,便遣了两个丫鬟轮流盯着她。
“你既没有心,就跪在这里为她祈福,什么时候人醒了再起身。”
“至于你趁机邀宠,错了规矩,就罚掌嘴二十。”
符绾晏连观刑的心思都没有,扭头就回了懿德院安寝。
荷颜居里,巴掌声连绵不断,屋内,春桃却没有幸灾乐祸的心思。
不多时,长安带药归来,言语宽慰春桃几句,随后也就回了林知熠处。
喂了药后,春桃被夏栀强按着去歇息。
夜里人烧起来,二人轮流为归荑擦拭降温。
折腾到了天蒙蒙亮,归荑终是清明起来。
春桃忙着出门知会各处,却被归荑哑着嗓子有气无力叫住。
“和懿德院的说,我早一个时辰就醒了,为顺夫人心意,便拖了一个时辰。”
同样的事情,心意不同,于符绾晏来说也就不同。
归荑擅做主张,春桃对她没有好脸色,嗔怪的瞥了一眼,倒是照她说的前去各处通传。
最先来的是林知熠,昨夜侍卫去了不少地方,却不曾找到刺客。
今日天明,侯爷还要上朝,这大门是不开也要开。
他于心有愧,怕是不能将凶手捉拿归案了。
眼看着床上的归荑面色苍白如纸,实在不知如何开口。
春桃知道归荑的心思,适时上前道:“爷,奴婢先给姑娘喂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