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春路是一个很神奇的地方。


    这条路有多生猛呢？这么说吧，你随便敲下一家的门，里面坐的可能就是未来的巨头，小米搬家之后也来到了这条路。


    檀锦程来这边也就是拐个弯的事儿。


    锦秋家园。


    檀锦悦来帝都上学，那自然是忽悠雷布斯的，这么小的年纪檀锦程怎么可能放心把她放在外面。


    不过他确实是以房东的身份出现在锦秋家园的。


    没错，这个老六又搞起了骚操作，那就是把张同学租来当办公室的民居给买了下来，并且他还把张同学的左邻右舍楼上楼下都买了下来。


    锦秋家园位于知名的创业大街知春路，又身处海d区，房价贼高，也不愁租，当个包租工能吃得饱饱的，一般没人会想着出售。


    但架不住檀老板以高出市场价两倍的价格来购买，这还真没几个人能顶得住。


    不过若是房东知道现在租他们家房子的那名小年轻会是未来的大佬，那三倍，四倍恐怕都拿不下了。


    都说互联网人信风水，知春路这边风水好，张同学的公司似乎一直没有离开过这个区域。


    直接导致后面的风投圈子一听说是知春路的公司，哪怕是再烂，都会认真多听几遍，主要原因也就是张同学前期找了无数投资人，都没人搭理他。


    一直关注着他微博的檀锦程，总结起来他从2009年至今发过的微博，09年大概就是比较随意，想发什么发什么。


    2010年开始创业了，聊得最多的就是招人跟组建团队话题。


    2011年至今的话题，字里行间透露出的只有两个字：“缺钱！”


    就连吐槽自己的苹果1不好用了，又觉得苹果4太贵了都是如此，从生活到公司，这个有些腼腆的年轻人都在说自己缺钱。


    张同学四次创业四次失败，这四次创业其实也都没什么亮点可言，而且第五次也很多人看不懂他。


    除了最开始九九房的领导王穷给了他几十万，加之他自己凑的几十万之外，至今他还没有拉到一笔投资，蜗居在居民区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对于此时的张同学而言，活下去就是最重要的，至于资源什么的都是其次，钱才是最重要的。


    檀锦程就是来送钱的，他必须得拿下字节天使轮乃至于a轮的全额投资份额，越往后估值越打不住，印象当中到了2016年沈楠彭想投的时候，估值就达到了100多亿美刀。


    现在投的话几百万就行，一两年之后就需要亿级别的了。


    “你们在楼下等着，我自己进去。”


    到达锦秋家园之时，已经是下午两点了，檀锦程对曾纪祥以及黎耀辉吩咐了一声儿。


    黎耀辉还有点不放心：“能行吗？”


    “没什么不行的，就几个程序员而已，放心吧。”


    这可是在帝都的海d区，能出什么事儿，再说有黎耀辉在身边，檀锦程也免不了会跟着锻炼锻炼的，身体素质并不差。


    锦秋家园此时的建筑都是小高楼，公寓楼基本是六到九层，张同学租在第六层，他的楼上是36氪，那套也被檀锦程给买下来了。


    房门是一名檀锦程不认识的女生开的。


    “你好，我找张一明张总。”


    女生只觉得眼前这名看起来跟老板差不多大的年轻人有些眼熟，但一时半会儿也想不起来，只当是来应聘的。


    “老板，有人找你。”


    不修边幅的张一明从里间走出，至玄关区他有些愣了：“檀总，怎么是你？”


    起初他也以为是来应聘的，这一年多来，其实他们在做项目的同时，一直在组建团队，居民区办公的好处是房租便宜，但坏处也很明显。


    很多程序员看到现场环境之后以为是骗子公司，便没了下文。


    “张总，冒昧打扰，能进去聊聊吗？”


    檀锦程笑着看向张一明，经典的程序员装扮，唯一的区别就是头发挺多的，戴着眼镜一脸呆滞，完全看不出老板的样子。


    “哦，可以可以，请进请进。”


    檀锦程他当然认识，见过那么多投资人都无疾而终，也有不少投资人推荐他去近几年以来名声鹊起的巨量引擎碰碰运气，好友王新也曾经推荐过。


    原本他也是打算去甬城试试的，不过听说檀锦程最近在帝都活动，便暂时搁置了。


    面对檀锦程，28岁的张一明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些忐忑的，两人身分地位相差太过悬殊，加之张一明也不是什么能言善语的人。


    “檀总怎么会来我这个小地方？”


    看了看杂乱无章的房间以及好奇不已的员工，檀锦程笑了笑：“找个安静的地方说话。”


    张一明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应道：“怠慢了，等我去拿两瓶水，我们去会议室。”


    其实这套房子面积还是挺大的，不然也没办法容纳二三十人来办公，客厅被他们改成了办公区域，不过所谓的会议室就小到没边了，目测大概也就五六平米的样子。


    拿下这一套房子，檀锦程还是花了不少钱的，当前这个区域的房价大概在4.6万元左右，檀锦程是按照每平米10万元的价格拿下的，这价格几乎把10几年之后的溢价都用完了。


    除了出租，没有其他的用处。


    “聊之前先给张总看样东西。”


    檀锦程笑嘻嘻的从手提包里拿出房本，递给了张一明。


    互联网上关于字节的创业年限提到的是2012年，其实字节的历史可以追溯到2010年，彼时的张一明就在筹备第五次创业计划了。


    之所以从2012年3月份开始算起，那是因为之前他们公司还没有什么像样的产品。


    某条还在开发当中，产品没有正式面世。


    红本本一入眼，张一明心里就突突的，他几乎已经猜到了是什么。


    前几天房东跟他说把房子卖了，新的房东会继续把房子租给他们，到时候会有人去跟他们签新的租房合同协议。


    当时他也没放在心上，房东卖不卖房子他也控制不了，只要继续租给他就行。


    接过房本一看，果不其然：“檀总怎么会想着把我们的办公室给买下来？”


    “找张总要一个投资机会，我对你们的信息分发技术很感兴趣，想要投资贵公司。”


    跟这种腼腆，不善言辞的人谈投资，最好还是直接一些。


    “檀总日理万机，是怎么知道我们公司的？”


    “哈哈，我自有我的渠道，仲关村这边我投的公司也是不少呢，从他们那里听过说张总还有楼上的36氪，想着就过来看看。”


    张一明点了点头，发现自己问了一句废话。


    “好吧，其实是豌豆荚的王总提起张总你的。”


    今年一月份，巨量引擎给豌豆荚投了300万美刀，拿下30%股份，檀锦程说的豌豆荚王总，是他们的联合创始人，产品负责人。


    这位粤省2003年的高考状元，跟檀锦程同岁，2010年初创立了豌豆实验室，开始创业，年前开始跟巨量引擎接触融资。


    如豌豆荚这样的手机管理软件，巨量引擎从2009年开始在盯着了，尤其是檀锦程能记住名字的那几家，除了巨头们自己开发的，是绝对不会错过的。


    如豌豆荚，91助手等等。


    独立开发的手机管理软件，尤其是安卓品类，最后的结局都是在短短几年之内以超高的溢价卖给了巨头们，这是一级市场套现的最好方式。


    豌豆荚是檀锦程印象最深的，除了自己用过之外，最大的震撼就是创始在不到30岁的年龄就财务自由。


    除了接受软银1.2亿美刀的投资之外，豌豆荚最后还以2亿美刀卖给了阿狸，这一切都是在2016年之前完成的。


    “难怪，这么看来我还得谢谢王总了。”


    同在仲关村，他们这些小型的创业公司老板们平常时不时会聚一聚，尤其是80后，充满激情的同时又为未来感到焦虑，都想着去哪里拉点投资。


    “言归正传，字节需要投资吗？需要的话我可以提供。”


    字节需要吗？太需要了！


    百来万的资金根本不足以支撑起一款他想的app开发，更何况他还想走多app开发路线，这样才能达到数据分发的效果，只不过这位老总上来什么都不问，直接就是你要不要钱，多少有些不适应。


    以往，他给投资人聊上大半天，都没有什么结果，客气的会让你回去等通知委婉一些，不客气的就是当面拒绝了。


    “字节肯定是需要投资的，实不相瞒，原本我还想着给贵公司投一份融资方案，檀总要不要看看？”


    “哈哈，不需要看，我投的是你这个人，我跟你的好朋友王新也是认识的。”


    给我看我也看不懂啊，让黄鸣等人用专业的目光来看，檀锦程觉得大概率也是和其他机构一样的想法。


    风投机构的钱很好拿，动辄几百万，但当他们觉得不行的时候，也是很难拿的，不过就是一念之间。


    “额，檀总这样的我还是第一次碰到了，那既然如此，不知道檀总想投多少？”


    “你想要多少？”


    风投轮的股份比例通常会在10%至30%之间，大多数情况会是20%当然也有例外，不过一般不太会超过30%，不然的话后面几轮就没法玩了。


    金额通常在100万至500万之间，如果是美刀，也会有50万这个单位。


    公司越小其实反而越珍惜股份，如果天使轮出让太多的股份，创始人被踢出局的例子比比皆是。


    资本市场进入到2011年，已经相对成熟了，想要在天使轮拿到30%股份的机会少之又少，20%已经算是极限。


    檀锦程财大气粗的你想要多少，让张一明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倒是想要的越多越好，但拿得多股份自然就要分得多，王穷是他的老领导，给的50万不算天使轮。


    不过张一明还是给了她5%的股份，目前字节是他投持95%，王穷持股5%。


    有着远大理想的张一明，并不想在天使轮交出在太多的股份，在他的规划当中，天使轮15%股份交出去，让自己保持在80%的持股是最为理想的，这样的有利于公司以后的发展。


    既然不知道怎么回答，思索片刻之后的张一明倒也光棍：“我打算出让15%的股份，檀总觉得值多少。”


    紧接着又解释道：“是这样，我王姐之前给过我50万元，现在我手里的持股只有95%，为了公司的发展，我不太想在风投轮交出太多的股份。”


    “还有我要说一下，后续几轮如果公司需要引进新的vc，巨量引擎只能是跟投保持持股。”


    价格合适，那就接了，纯国产的投资机构来说，巨量引擎已经是能够排进前10的存在了，有这么一家有现金有资源的机构参与风投，对字节是好事。


    尤其是对方投资的小米，如果风头一时无两，比什么bat都风光。


    “那我就理解为字节种子轮的市值是1000万元喽，是这样吧？”


    好家伙，不愧是第五次上路的人才，股权关系以及思路相当的清晰，这话里的意思是到上市之前巨量引擎的股份最多只能保持在15%，后续需不需要稀释也要听他的。


    “是这样，不过那都是我王姐给面子。”


    张一明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当时甚至是别想法都没有，王穷就给了50万元，真算是看好他了。


    不过在檀锦程看来，这50万元给的太值了，能够四次创业失败而保持激情的人，加之技术精湛，这么一个人才确实是值1000万元。


    张一明话里的意思应该还是这一轮继续带着王穷，不准备直接稀释她的持股。


    “我是带着诚意来的，这样吧，我给你450万美刀，应该可以撑到你们的app上线了，你觉得怎么样？”


    字节的融资历史他大概记得一些，天使轮跟a投一共融了400万美刀，随后又经历了一轮1000万美刀以及一轮一亿美刀的融资。


    到了2016年，融资规模就飙升至10亿美刀级别以上了。


    最大的单笔就是沈楠彭投的这一轮10亿美刀，一次性拿下10%的股份。


    檀锦程的想法是天使轮跟a轮他都包圆了，一次性到位就少一个竞争对手。


    多给50万美刀，不是为了张一明，而是想在仲关村留一个好名声，80后创业风潮正在盛行，而他自己也不可能都记得前世一些知名的公司。


    支持小型初创公司，给钱大方的名头传出去之后，会吸引来更多的创业者给巨量引擎投递融资方案。


    50万美刀，相当于一个广告费了，对于巨量引擎来说，绝对是值得的。


    “美刀？”


    “不错，就是美刀，互联网圈子里不都是喜欢用美刀当计量单位嘛，当然了，给你的肯定是人民币了。”


    张一明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说的好，一个名字1000万的估值是老领导给面子，这位比自己还小两岁的老板就更大方了，直接把估值推高到3000万，还是美刀。


    “檀总还没看过我们的产品，就投这么多？不怕有什么风险吗？”


    我不仅看过，我还都用过，内涵段子可是一代人的记忆啊。


    哦，对了，还有糗百，这玩意儿是小马哥家的qq邮箱产品经理业余开发的，早在2005年就开始运行了，最初只是邀请码的模式。


    这也是一代人的记忆。


    “不会，我们公司投豌豆荚的时候我也没看过他们的产品，这不也做起来了嘛。”


    “还有就是巨量引擎的投资并不是由我负责的，我只投我感兴趣的，张总明白我的意思吧？”


    一般来说，满世界找投资者这件事，都是由黄鸣来负责的，哪怕是豌豆荚都是黄鸣找来的，檀锦程只提供一个投资方向。


    从2009年之后，真正让檀锦程找上门主动寻求投资机会的也就那么几家，小米是，字节也是。


    话说回来，雷布斯的顺为资本也投了字节，甚至于腾迅都投了，就是不知道他们是第几轮参与的。


    “另外还有一条我要说的是，在字节ipo之前，我们的持股至少要保证在10%，这点张总没什么问题吧？”


    作为风投轮的选手，后续肯定是会稀释股份的，这个没办法，张一明提的那条要求也是基于这点，但檀锦程并不希望无休止的稀释下去。


    至少在融资1亿美刀之前，必须保证持股不被稀释，这样才能保证未来的话语权。


    “这个没问题，我们可以写进合同里。”


    只要不超过15%就行，他想当第二大股东那就让他当好了，450万美刀的融资额度，张一明很满意，这场意外到来的融资没想到会如此的顺利。


    顺利到他都觉得有些不真实。


    此时的张一明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懵的状态，不过内心却是很开心，檀锦程这样的人物没必要拿他来开玩笑，为止甚至还把这套房子给买了下来。


    哦，对了，房子。


    “那这样的话那你跟公司还有王总商量一下，咱们准备好合同，尽快签约怎么样？”


    “没问题，我这就去安排，先给我王姐打个电话。”


    公司内部肯定是没问题的，融到资了他们肯定是开心的，不过得通知王姐一声。


    从今年开始，张一明就一直在寻求投资，王穷是知道的，她也鼓励这位小兄弟积极寻找投资对象。


    但是当她接到电话之时，还是有些意外：“你的意思是说是巨量的檀总主动去找你谈的？”


    “是的，刚刚檀总突然找上门的；哦，对了，他还把我们租的这套房子给买了下来。”


    “买房子？这什么脑回路？”


    “哈哈，我也不知道，当时看到房产证的时候我都惊呆了，不过不管怎么样总是好事，檀总答应给我们450万美刀，这样的话我那些app就可以撑到正式上市了。”


    “哈哈，这位小檀老板很有意思啊，不过倒是挺大方的；行了，我知道了，我这边的钱之后会打过去的，其他的你自己作主。”


    按照反稀释条例，她需要支付估值对应该稀释部分的金额。


    “好的，谢谢王姐的支持。”


    “谢我干什么，要谢就谢檀总吧；对了，以后的投资可以问问他的意见，据我所知，巨量引擎到目前为止，檀总毫无征兆的主动上门寻求投资只有小米，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实话说，单凭檀锦程主动找上门，都让王穷对于字节的未来有些动心了，若不是之前有过约定，她倒真想增持一笔。


    张一明出去的同时，檀锦程也通知了公司的法务，对于字节的投资他还是比较重视的。


    跟小米一样，都有着非同一般的战略意义。


    移动互联网时代，汽车乃至于作为零部件的电池，营销都非常重要，作为下一代的流量入口，还没有计划的某音有着至关重要的地位。


    股东们肯定无法影响字节的正常运营以及重要策略，但股东可以拿到更好的资源，保证尉来的宣传入口。


    另外某条的能量其实也非常大的。


    bat时代，汽车厂商最主要的宣传入口是汽车杂志，专业的汽车论坛以及易车等等专业的汽车网站，尉来虽然成立没多长时间，但也把握住了宣传入口。


    移动互联网时代，不能落后。


    实体+互联网，以流量来反哺产业，这条道路传统厂商摸索了好几年，檀锦程希望有外挂支撑的尉来能在一开始就建立起这种优势。


    约莫半小时的时间，檀锦程只听见会议室外间男男女女一阵欢呼，不由得笑了。


    想来是张一明把巨量引擎有意投资的事情跟员工们分享了。


    有过四次创业经历的张一明，对于融资流程以及合同范本非常的熟悉，合同什么的都是他亲自在准备，一时半会儿会议室里的檀锦程倒没人理了。


    过了好一会儿，檀锦程等得都有些不耐烦，水果忍者玩了无数把之时，张一明匆匆的拿着合同进了会议室。


    “对不起啊，檀总，公司现在条件有限，连个好的招待都没有，这是合同，您看看。”


    “没事儿，借贵公司传真机一下，我传给我们公司法务。”


    “可以，檀总请跟我来。”


    在等待法务确认的时间段里，张一明终于是想起跟檀锦程聊聊天，唠唠嗑了：“檀总今年好像更专注于投资业务？”


    “算是吧，今年的汽车市场比较平静，我们也没有更多的产品在今年推出，空出来的精力就做做投资。”


    2010至2012是一个pc时代向移动互联网时代的过度期，有的企业在这一个过程当中掉队，有的崛起，把握住机会，整个商业帝国就会达到一个不一样的高度。


    “小米可是一炮而红啊，檀总什么时候送我一部小米1，我这个苹果都没法用了，太老了。”


    “好说，待会儿让雷总给你送几部过来，张总体验体验。”


    合同没什么问题，巨量引擎以450万美刀的价格拿下字节15%的股份，保留跟投权的同时保证在ipo之前不低于持股10%，另外这450万美刀分三期在合同签订之日的一年内打至字节账户。


    双方正式签下合同那一刻，张一明笑得像个孩子。


    “哦，对了，还得跟檀总签订一份租房合同。”


    “拉倒吧，你用着吧，跟原房东把合同处理一下就行，这套房子我可是花了不少的代价拿下的，等你公司做成功了，你得双倍于我的价格买过去啊。”


    “哦，对了，你楼上楼下我都买过来了，要不要跟我去36氪转转？”


    艹！有钱人就是这么玩的吗？这里的一套房子可不便宜，反正他现在是买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