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老潘命不该绝，就在滕子生的人，即将追上他的时候，竟然意外地遇到了周锦瑜。


    把老潘送到了云泽之后，按照宋雅杰的想法是，这家伙一看就是个老混混，并且这老帮菜刚刚，还拿着匕首横在自己的脖颈上，威胁自己呢。


    这么危险的人物，理应报警来抓他。


    但是，周锦瑜却制止了她，此人一把年纪了，又被一群人追杀，一定是得罪了什么人，能活下来已经实属不易了，一旦报了警，那群坏人如果报复老混混的家人，又该怎么办？


    贸然掺和这些人事儿，没有必要。


    周锦瑜去江北市开会，暂且不提，再说乔红波起床之后，直接来到了为民社区服务中心，因为时间尚早，此时此刻，也就是早上的七点多一点而已。


    他略一犹豫，直接去了王富贵家的楼下，他抬手轻轻地敲了敲门，房间里很快传来一个声音，“谁呀？”


    “是我。”乔红波说道，“乔红波。”


    原以为，爆出自己名号之后，对方未必会开门的，毕竟，自己在为民社区一带，名声莫名其妙地臭了。


    然而，房门还是打开了，卷发大妈看到乔红波的那一刻，脸上顿时露出一抹欣喜之色，“小乔主任来了，快请进。”


    走进她的家里，客厅里的光线十分昏暗，各个卧室的门都关着呢，一套破旧的橘红色皮革沙发上，早已经磨得掉了皮，沙发上团着一条毛巾被，茶几上摆放着一个苹果和一个烟灰缸，还有一条女人的丝袜。


    此时厨房里的锅灶上，火苗舔着炒勺的黑色锅底，锅里菜发出滋滋滋的声音。


    乔红波脸上，闪过一抹尴尬，自己来的太早了，人家刚刚做早饭。


    可是，既然已经来了，现在转身就走的话，未免不太礼貌。


    “小乔主任，您有事儿吗？”卷发大妈问道。


    乔红波呵呵一笑，“您先去做饭吧，我等您一会儿。”


    卷发大妈点了点头，“您随便坐，我马上就好。”


    说着，她快步走进了厨房里，随意翻炒了两下锅里的青菜，就直接关火，将菜出了锅。


    自从上礼拜五，几个女人在社区中心聊天的时候，说乔红波以后前途无量，花蝴蝶打算把自己的侄女介绍给乔红波，而黑衣服大妈则要把她那长相出奇的女儿，也要介绍给乔红波之后，大花卷和绿帽衫的心理，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俩没有女儿，也没有适龄的女性晚辈给乔红波介绍，但是打心底里，却已经不再轻视这个年轻人了。


    “乔主任，我给您倒杯水。”卷发大妈抓起围裙，擦了擦自己的手，随后笑吟吟地，将一杯热水放在了茶几上。


    “大清早的冒昧打扰您，我想知道，为什么为民社区的群众，忽然对我报以如此大的敌意呢？”乔红波眉头紧锁，低声问道。


    之所以来卷发大妈的家里，是因为她的外号叫大喇叭，只要她知道的事情，一定会广而告之的。


    当然，她的信息来源也十分广泛，为民社区的各个圈层，各个小组织，她都有朋友。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卷发大妈面露迟疑之色，“您想知道的话，过两天我可以帮您打听一下。”


    乔红波连忙点头道谢，随后正色道，“阿姨，我乔红波来到为民社区之后，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究竟是谁在背后败坏我，我必须搞清楚！”


    “您如果这一次帮了我。”乔红波随后压低声音说道，“我乔某人一定会好好感谢您的。”


    此言一出，卷发大妈瞳孔一亮。


    之前人们都说，这乔红波来为民社区，就是想取王富贵而代之的。


    人们常说，绝对不能把苹果放在一个篮子里，如今有这机会，一定得跟乔红波搞好关系。


    “没问题，我一定尽快打听。”卷发大妈说道。


    乔红波站起身来，又跟卷发大妈客气了几句之后，本来打算告辞的，忽然看到茶几上的小学课本，笑呵呵地说道，“您家的孩子，读二年级吗？”


    “不是。”卷发大妈摇了摇头，“幼儿园大班，马上就该上一年级了。”


    提到这个话题，卷发大妈悠悠地叹了口气，“老城区的小学很一般，我儿子和儿媳妇，想把孩子送到新街口那边上小学，可惜，咱没有关系呀，一家人都要愁死了。”


    老城区的小学，就是混混初级班。


    老城区的初中，就是混混速成班。


    老城区的高中，就是混混的黄埔军校，出来的没有一个好东西，最近三年，只有一个学生考上了一个专科学校，以前男生出来直接加入三大团伙，混个三两年之后，然后再想办法自谋生路，家里条件好的，开个门店，开个出租车，条件不好的，就去菜市场卖菜，或者干一些小零活儿。


    家里有点关系的，托关系把孩子送到老城区以外的学校读书。


    家里经济条件好的，则直接去别的地方买了房子。


    卷发大妈的儿子和儿媳妇，都属于属于混混速成班的学员，毕业之后俩人就成为了，同一被窝里的好战友，刚刚成成年，就结出了友谊的果实，这俩人一个整天跟着几个兄弟瞎混，另一个则在理发店里做学徒，完全依靠卷发大妈夫妻老两口，养着这个孩子。


    转眼间孩子就大了，儿子和儿媳妇觉得无所谓，觉得在哪上一年级都一样，但是老两口却坐不住了，他们不能毁了下一代，再把下下一代也给毁了。


    为这事儿，老两口打算找一找王富贵的女婿刘海洋，然而，等他们攒了钱，还没给刘海洋送去的时候，刘海洋就因为故意杀人被抓了。


    这几天可把老两口愁坏了。


    “去那边上学，有什么政策吗？”乔红波问道。


    卷发大妈摇了摇头，苦笑着说道，“哪有什么政策，人情社会，归根结底还是咱没有关系。”


    乔红波挑了挑眉毛，悠悠地说道，“行了，这事儿我帮你办了。”


    区区小事儿，给栾志海打个电话，也就办了。


    “真的！”卷发大妈激动地，噌地一下站了起来，她那透着惊喜和兴奋的语调，从她的喉咙里发出，显得格外尖锐。


    她的一嗓子，把全家人全都惊动了，第一个打开卧室门的，是自己的老伴。


    第二个冒头的，是她那衣着不整的儿媳妇，“妈，你吵吵啥啊，大清早的不让人睡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