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志海眉头紧锁，“既然生病了，那就回家好好养病吧。”


    “不妨事的。”王富贵挣扎着站起身来，笑容满面地说道，“栾市长，我当为民社区的主任，已经有十几年了，为民社区的每一家每一户啥情况，街坊四邻有没有矛盾，都在我的肚子里装着呐，我来给您好好介绍。”


    “你还是去医院，看看伤吧。”栾志海说完，转身便往前走。


    “栾市长，乔红波刚来没两天，他啥都不知道呐。”王富贵还想上前，结果，两个干部立刻挡在了他的面前，他们目光冰冷，死死盯着他。


    王富贵一怔，随后尴尬地笑了笑，不敢再往前追了，一直到人群走远，苏梦才凑上前来，“爸，咱们不能让乔红波占了风头，得想个办法趁着这次机会，把他给搞臭喽。”


    “咋搞？”王富贵问道。


    苏梦眼珠动了动，随后凑到他的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


    嘶！！！


    “行吗？”王富贵有些犹豫了。


    “怎么不行！”苏梦眉毛一挑，“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您想想看，整个老城区那么多社区，为什么偏偏派干部来咱们社区？”


    “好事将近，绝对不能让别人，分走咱们的蛋糕！”


    “您别管了，今天我一定要让乔红波滚出为民社区！”


    她说完，便兴冲冲地离开了。


    王富贵重重地叹了口气，当社区主任十几年，他第一次有种，面对权力被剥夺的无力感。


    正当他怅然若失的时候，忽然后面有两辆车开了过来，由于车速很快，王富贵拄着拐杖躲闪的有些着急，脚下一滑，又摔倒在地。


    嗤！


    车轮摩擦地面，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


    幸亏汽车的车况很好，刹车及时，否则王主任就成了轮下亡魂了。


    车玻璃落下，司机皱着眉头骂道，“你他妈是不是眼瞎？”


    duang！


    后面汽车狠狠地撞在了前面的汽车屁股上。


    正要骂人的王富贵，陡然见汽车又往前滑，他四肢撑地，一通乱动，快速将身体向后移动，等司机将头缩进车里，一脚刹车踩住的时候，王富贵再也顾不得脚上的伤痛了，从地上爬起来，跑到了路旁，满脸惊恐地看着，两辆汽车上下来的人。


    第一个下车的，是老城区的区长，随后是副书记，书记，常务副区长，组织部长……。


    这尼玛领导的司机，都这么横吗？


    几个领导顾不得查看车祸现场，抬腿直追远远的人群。


    “小乔啊，为民社区是老城区改造的重中之重。”栾志海语重心长地说道，“所谓的试点先行，这头一仗必须打好才行。”


    “领导信任你，我全力支持你，需要什么尽管开口，核心问题是要稳定。”


    “稳定是压倒一切的重中之重，稳定是做好一切工作的前提和基础。”


    “这个，我知道的。”乔红波面色尴尬地说道。


    嘴巴上虽然答应，但他心中暗忖，我是被借调过来三个月，如今已经过去了将近小二十天，在仅剩下七十天的时间里，你让我做这么大的事儿，有没有搞错啊。


    姚刚也真是，我刚拔出踩进黑社会的泥沼的腿，你又让我干这种糟烂活儿，莫说我是你的姑爷，即便是地主家的驴，也得让它缓口气儿，吃口草料吧？


    就在这个时候，老城区的书记、区长、副区长等人，风风火火地追了上来。


    他们见到栾志海，纷纷上前嘘寒问暖。


    区党委书记何进，瞥了一眼阴阳脸的乔红波，脸上闪过一抹诧异之色，他心中纳闷，这又不是前线战场，栾志海跟一个受伤的年轻人聊什么呀？


    “老何，这位你不是认识吧？”栾志海笑眯眯地问道。


    何进摇了摇头，“倒是没有见过呢。”


    “这位是乔红波，为民社区的副主任。”栾志海伸出一根手指，指着乔红波说道，“这可是个厉害人物，我花了不小的代价，才把他从别人的手里，借过来的。”


    他故意把借这个字，说的很重。


    何进闻听此言，连忙伸出手来，用一本正经的语气开玩笑道，“轻伤不下火线，一看这位乔主任，就是个好干部！”


    “小伤不耽误工作。”乔红波说道。


    一旁的区长常建，立刻转过身对身后的干部们说道，“咱们这些干部呀，真得好好向这位乔主任学习了，有个头痛脑热就请假，动不动就迟到早退，一点都没有为了事业的拼搏劲儿！”讲到这里，常建伸出手来，“乔主任您好。”


    乔红波连忙跟他握手，“常区长谬赞了。”


    常建扫了一眼众人，随后大声问道，“街道办的人呢？”


    他是个性格直爽的人，看不到街道办主任董川，自然要问一问的。


    见没人回应，他立刻掏出手机，打算给董川打电话。


    “小常，不必打了。”栾志海挥了挥手，“谁爱来谁就来，不来就算了，没有他们，不还有乔主任呢吗？”


    此言一出，区里的这些领导们，全都诧异不已。


    社区相当于村子，街道办相当于乡镇，区委区政府相当于县委县政府，栾志海是市委书记，居然跳过街道办这一级，跟乔红波这个村干部聊得火热，看来乔红波的身份，确实不一般的。


    区党委书记何进的脸色，顿时比吃屎还难看。


    栾志海来调研，自己没有及时过来，就已经令他万分惶恐了，生怕栾志海会鸡蛋里挑骨头，结果，栾市长还真挑理儿呢，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呀。


    “刚刚我们在开会，研究老城区的改造问题，讨论的太过于激烈，没留神时间。”何进赔着笑脸说道。


    他跟区长常建，俩人倒是志气相投的一路人，何进做事老成稳重，常建是行伍出身，火爆脾气，就在刚刚常建开会的时候，何进抛出来的问题是，假如上面要求试点先行的话，以哪几个社区作为试点比较合适，但常建却反驳，说搞什么试点先行呀，直接全拆，大刀阔斧的干就完了。


    其他干部们，自然反驳，常建一张口，一条舌力战群儒，吵得那叫一个激烈。


    何进几次想喊停，但看到常建那青筋暴起，满脸涨红的模样，都忍住了。


    这小子就是缺乏历练，这以后当了书记，拍脑门决定会害了他的，不如索性让他先吃点苦头。


    栾志海闻听此言，笑着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解释，然后继续朝前走去。


    其他人宛如众星拱月一般，跟在他的身后。


    走着走着，便看到几个正在清扫街道的工人，正在挥汗如雨地干活儿呢。


    常建一愣，情不自禁地说道，“那不是董川吗？”


    随后他高声喝问道，“老董，你搞鸡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