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盖，人固有一死，即便是你今天杀了我，也逃不出法网的。”乔红波走的很慢，他低声劝阻道，“我来找李沧海，也是劝他自首的。”


    顿了顿之后，乔红波又说道，“你们之间的恩恩怨怨，不就是因为一个南桥货运中心吗？”


    “你有白云深处大酒店，还有好多的产业，压根就不比他李沧海差，何必要搞得你死我活呢？”


    “我跟李沧海的恩怨，可不止这些。”老盖冷哼一声，“现在，我也没有跟你讲故事的心情，所以，你就不要啰嗦了！”


    李沧海和盖文生两个人，年少的时候本来是很好的朋友。


    李沧海这个人，性格比较狂放，而又暴戾，而盖文生性格偏内敛。


    所以有人欺负老盖，李沧海都会替他出头，两个人交情匪浅。


    …………


    那一年的清源。


    几个孩子正殴打一个躲在角落里，双手抱头的盖文生。


    “住手！”比同龄人高半头的李沧海路过，他怒喝一声，把他们推开。


    几个家伙见状，立刻打向李沧海，然后，李沧海和他们打成了一团，直到他拿起一根棍子，将那群小子打跑，然后坐在盖文生的旁边，“他们为什么打你？”


    盖文生看着，被打的满身伤痕的李沧海，从书包里拿出一块鸡蛋糕，掰开一块递给他。


    “我长大了，要当警察，把欺负我的人，全都抓起来。”盖文生咬了了一块蛋糕。


    李沧海也咬了一口，拍了拍胸脯，一边咀嚼一边含混不清地说道，“放心，以后我来保护你。”


    自此，他们相识。


    …………


    时间飞逝，转眼到了初中。


    盖文生的学习成绩好不错，而李沧海则是班级里垫底的成绩，本来学习成绩上的差距，并不能影响两个人的友谊，然而到了中考的前夕，也不知道李沧海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说只要考上中专，毕业之后就能当警察。


    哪个少年的梦想，不带有一点点英雄主义思想？


    清源县初级中学，课间时分。


    盖文生依旧在埋头苦学，李沧海抱着球进门。


    “文生，以你的成绩，一定能考上警察吧？”李沧海问道。


    “当然。”盖文生自信地说道，“当警察，是我的梦想，你呢？”


    “我？”李沧海挠了挠头皮，“我没有梦想。”


    “如果你当了警察，我变成了坏人，你会不会抓我呀？”


    盖文生思索了一下，很认真地说道，“会！”


    “所以，你不要成为坏人。”随后，他的目光又落在了书本上。


    李沧海最近狠狠抽动两下。


    夜晚。


    躺在虫鸣的院子里，李沧海望着满天星辰，心里重复着今天两个人对话的情景。


    如果你当了警察，我变成了坏人，你会不会抓我呀？


    会！


    所以，你不要成为坏人。


    …………


    李沧海打起了盖文生的主意。


    中考结束，考试分数下来，李沧海竟然考上了省警校，盖文生落榜，总成绩二十八分。


    他立刻意识到，这里面一定是有问题的，于是在接下来的两年里，便锲而不舍地，翻教育局的墙头，去查原始档案。


    然而最终却一无所获。


    中专第二年，马上要毕业的时候，李沧海过年回家，盖文生跟他一起喝酒的时候，想办法把李沧海灌醉，询问出了真实的答案。


    李沧海的家里，桌子上两瓶白酒见了底儿，杯盘一片狼藉。


    李沧海躺在床上，盖文生支着胳膊。


    “沧海，我问你。”盖文生斜着眼，双目中露出阴狠之色，“以你的成绩，绝对考不上中专的，你是怎么上的学？”


    “我考不上，我用你的分数，不就考上了？”李沧海闭着眼睛，呵呵一笑道，“我三舅，在教育局上班。”


    盖文生瞳孔一缩，“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那性格，软得跟个娘们一样，不适合当警察。”盖文生睁开眼睛，拍了拍李沧海的胳膊，“放心，哥以后还会罩着你。”


    猛地坐起身来，盖文生死死地盯着，醉酒的李沧海。


    很快，他便进入了梦乡，盖文生愤愤而去。


    当夜，盖文生便跑到李沧海的三舅家，一把大火把他家给烧了。


    当然，起火的原因，直到现在也没有查出来。


    只是多年以后，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走在无人的大街上，一辆飞驰而过的汽车，彻底带走了他的性命。


    这就是所谓的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吧。


    …………


    等到李沧海快要毕业的时候，盖文生跑到学校里去找他。


    盖文生指着一个中年男人，手里的半块黑砖头，“他拿的那是啥？”


    “大哥大。”李沧海说道，“对着大哥大说话，我在省城，你在清源就能听到，可牛逼了。”


    “是嘛。”盖文生脸上，闪过一抹疑惑。


    “当然了，一部大哥大，一万多块呢。”李沧海说着，拉着盖文生的衣袖，“走，咱们去喝酒。”


    当夜，政教主任宿舍里的大哥大不翼而飞。


    当夜，正在睡梦中的李沧海，忽然被一阵刺耳的电话铃声吵醒。


    宿舍里的所有人，全都震惊地看着他，然后，迷迷瞪瞪的李沧海，从被子下面掏出来一个大哥大。


    他傻眼了。


    所有人全都傻眼了。


    这一招嫁祸于人，直接让上了两年中专，怀揣着对未来无限期待和梦想的李沧海，被开除掉。


    自此以后，两个人彻底变成了仇人！


    只是这些恩怨，两个人谁都没有对外人说过。


    …………


    回到清源之后，李沧海做什么，盖文生就做什么，两个人铆足了劲儿，都想干掉对方。


    只要两个人见面，绝对会打一架。


    李沧海的意思是，如果你上初中的时候，没有我罩着你，初中你肯定读不完的，我帮你读中专，以后还能继续罩着你。


    盖文生的意思是，老子辛辛苦苦上了这么多年的学，最后成绩被你窃取了，你这是夺人饭碗，所为夺人饭碗与杀人父母无异，我岂能饶得了你！


    一开始的时候，还是拳脚相加，后来直接动棍子，拿刀子。


    再后来，李沧海盯上了南桥货运中心这块肥肉，而盖文生当即也要插一脚，于是一番龙争虎斗，便开始上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