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大见他这孬样,乐了:”哟,眼圈都红了?”
李晏铭的脸惨白惨白,一脸的震惊不可置信,黏糊糊的黄浊蛋液滑落开来,衬着白白的皮肤显得触目惊心。他本是俊秀相貌,眉眼出众,此番受辱,没了往日里的嚣张跋扈,倒有几分漂亮可怜的味道。
宋老大讪讪地放开了他。站起身若无其事地摸了摸鼻子,他娘的他脑子被驴踢了才会觉得这草包漂亮?!
见宋老大退开了,李晏铭的随从才敢上前扶起了公子。谁料李晏铭一把推开了他们,自己站了起来,顶着满身的狼狈,蹙着眉冷着声,留下一句:”你会后悔的!”掷地有声,字字扣肉。
宋老大撇撇嘴,撂狠话谁不会。不过那草包今日受了教训,够他记一阵子了。瞧他那副倒霉样儿,想了想,得饶人处且饶人,于是看着李晏铭转身离去,宋老大站在原地没有阻止。
全子的确皮粗肉厚,见李晏铭的人走了,立马恢复成一尾活龙,满脸敬仰地看着老大,”老大出手就是不一般,瞧把那小少爷气得!”
宋老大哼了哼:”下回走路长着眼,别没事净给我惹麻烦。”
说完,也不管他,大踏步朝着前方离开了。
宋老大揍了人,心情畅快了,酒虫就上来了。他也不是酒鬼,偶尔心情好了才会小酌几杯。近日里风平浪静,日子过得无聊单调,可把他给憋坏了,总觉得有股浊气一直在胸前萦绕,今日不知怎的,倒像那股气忽然泄了出来。
他负着手,向城东的酒肆走去。到了酒肆,王掌柜立马迎了上来,”这不是宋老大吗,想来点什么?”
宋老大瞧着王掌柜硬生生憋出来的笑,那褶子都堆一块儿去了,”这回我也不为难你,给我来两壶好酒,再……算了,就这些吧,赶紧的!”
原本他还想叫上一盘卤牛肉,想了想,好久没吃上小桃仙的豆腐花了,不如喝完了酒走几步路,去老树下的豆腐摊子来上一碗。
王掌柜很快就端上来两壶分量十足的好酒,边肉疼边赔笑:”慢用,慢用啊。”
赶紧把这褶子脸赶一边去,宋老大掀开盖子,扑鼻的酒香,仰头喝了一口,眼睛眯了起来,醇香的酒液顺着喉管直抵胃部,火辣辣的特别带感。他咂咂嘴,惬意得不行。
☆、小桃仙阮秀
“唉,你听说了吗?昨晚上吴员外家……失窃了。”隔壁桌上坐着几个人,聊得正欢。宋老大闲着无事,边喝酒边听了起来。酒肆是非多,各种八卦层出不穷,十有□□都不是空缺来风。
另一个人很惊讶:”什么,又一家被盗了?”
“可不是吗?”那人忽然压低了声音,煞有其事地说:”这吴员外和上回的沈大人一样,听说都是为富不仁,祸害乡里的主,这回失窃可让他们心疼得肝儿都颤了。”
宋老大疑惑地看了过去,这几日他都窝在里面没出门,倒还真不知道有这回事。
“那偷盗的人抓着没?”
“没,一点把柄都没留下,可神了!”
“哎哎,我听说呀……”又一个人探头探脑,拖长了声音故弄玄虚,”听说是八年前销声匿迹的侠盗,留一明,他重出江湖了……”
“噗——”宋老大一个没忍住,嘴里的酒液都喷了出来。咳了咳,讪讪地抹了抹嘴。见那群人的目光都移向了自己,眼一瞪,”看什么看,没见过呛酒的呀!”
那群人急忙缩回了头。
宋老大顿时没了滋味,拎着剩余的酒壶,离开了酒肆。
出了酒肆往右拐,走上几步就瞧见一棵歪脖子古树立在那儿。一个整洁的豆腐摊子摆在下面,桃红衫子的姑娘扎着辫,靠着树,正在等生意。
啧啧,瞧那水灵灵的大眼睛大胸,长得可真招人。宋老大站在远处,偷偷瞧了会儿,只觉得她越瞧越好看,越瞧越喜欢。
心里荡漾了会儿,宋老大整了整衣服,挺直了背,将酒壶随手一搁,人摸狗样地走上前。
小桃仙好不容易等来了生意,眼睛亮了亮,像灿烂的星子似的,一看发现是熟客:”大哥,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
宋老大被她的笑靥迷得晕乎乎的:”来,来喝豆腐花。”
“还和以前一样,多葱放辣?”
点点头:”嗯。”
小桃仙立马卷起袖子,露出一截雪白的皮肤,手脚利落地盛了一大碗豆腐,撒上绿油油的葱花,浇上一勺辣椒,递了过来:”好咧。”
宋老大忙接了过来,一边还不忘伸腰带里掏出两个铜板,乖乖递了过去。
“秀秀,最近生意还好吗?”宋老大蹲在一旁,张嘴吃上了,嫩滑的豆腐入口即化,味道鲜美。
小桃仙见这时段也没多少生意,便和他聊了起来:”还成,够我和奶奶过活了。”
两人又絮絮叨叨了许久,宋老大的豆腐花也见了底,只得不情不愿地离开了。
临走前一步三回头,想念起舌尖嫩滑鲜美的味道,又回味小桃仙的笑容来。
小桃仙原名阮秀,自幼父母双亡,和奶奶相依为命,靠着豆腐摊过活。她家门前不远处种了两棵桃树,每年春天结满了饱满多汁的桃子,时常会采些放在豆腐摊旁卖些小钱。她人长得漂亮,性子温和善良,周围人都悄悄叫她小桃仙。
宋老大当然不会因为她漂亮而对她特别起来,而是因为在他最潦倒的时候受她照顾,那时的自己蓬头垢面、胡子拉碴,想来小桃仙也认不出他宋老大就是当年差点横死街头的落魄人。
附近的地痞被他下了令,不准欺负到小桃仙头上,因而这善良的姑娘比起其他摆摊的幸运顺利了许多。
日子又过了两天。
宋老大没事教训教训新来的,训斥训斥老伙计,日子滋润也无聊。又想起前几日李晏铭撂下的狠话,嗤笑这个中看不中用的草包整一外强中干的纸老虎。
这天,宋老大一如既往地躺在树枝上图清静。破锣嗓子老远就又传了过来:”老大,老大!不好了,不好了……”
“能换点新意不?”宋老大不耐烦,”又出什么事了?”
破锣嗓子哼哧哼哧喘气,手指哆哆嗦嗦地指着后面,”老大,小,小桃仙被人抓进窑子里了!”
“嘣”宋老大一下捏断了一根树枝,翻身跳下,揪紧了他的领子:”你说什么?哪个想死的王八蛋做得缺德事儿?!”
破锣嗓子被他的凶悍劲儿吓得一哆嗦,忙道:”那群人穿着打扮像是……像是城主家的。”
宋老大当下泛出一道狠光,”这有爹生没人教的兔崽子。”
“说,抓去哪家窑子了?”
破锣嗓子咽了咽口水:”……最,最大的宴群芳。”
话音刚落,就觉得领口一松,整个人都瘫在了地上,再看老大,早就没了身影。
宋老大寒着脸,气势汹汹地赶到了宴群芳,一脚踢飞了看门的几个大汉,从一楼找到二楼,一间间地检查过去,终于在二楼的一个小厢房里找到了哭得泪汪汪的小桃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