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简讯就那么孤单地挂在那里,像天空上寂寞的月亮。
蓝微的眼泪几乎在看到的瞬刻掉了下来。
在连日来的辛苦、挫败和一次一次的失望后,找到了归宿。
禁不住地想要快一些飞奔到他身边去。
*
蓝微走进病房,里面的灯还亮着,江榆舟半靠在床头,手里拿着一本书,袖口折在手肘上,病号服也被他穿出了优雅的味道。
「饿吗?」蓝微把装着点心的袋子放下,「我带了点宵夜。」
江榆舟放下书,看过来,「是什么?」
「港式老蛋糕,不是特别甜,我记得你爱吃这个。」昏黄的光里,蓝微拆开包装,坐在床沿上,取出一个递给他。
「怎么想到买这个?」他笑着接过。
「刚才路过蛋糕店看到就买了。」蓝微给自己也拿了一个,「晚上不能吃的太饱,我就买了这个。」
江榆舟咬了一口。
蓝微想起来,「这个要配牛奶喝,我买了玻璃瓶的,到时候瓶子可以拿来插花。」
说着她正要够过去,江榆舟已经替她拿了过来,取出两瓶牛奶,帮她打开一瓶,放在桌上,「你怎么这么会过日子。」
蓝微咬一口蛋糕,就一口牛奶,吃的很香,隔了会儿,想起来,「你怎么还不出院?」
「这么想让我出院?」
「我看你都好的差不多了。」
江榆舟没说什么,情绪似乎沉了下去。不消一秒,他笑着捏了捏她的下巴,「明天就出了。」
蓝微却捕捉到了他那一秒即逝的消沉。
「江榆舟。」她叫道。
他抬眼看过来,目光黑压压的。
「你以前从来不会特意说想我的,」她将没吃完的蛋糕放在纸巾上,靠过去,双手勾住他脖子,低声在耳边说,「跟我聊聊,这两天你是怎么度过的。」
江榆舟手里的蛋糕吃完了,他抽了张纸巾擦了擦手,任由她靠在他怀里,笑道:「等明天出院了,我们把证去扯了。」
「好啊。」蓝微仰头看着他,「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我这两天是怎么度过的啊?」
「对啊。」
江榆舟仰头看着天花板上的灯影,那灯影淡淡的落在她的发顶,他低头亲了亲那里,喉结轻滚着,过了片刻,他嗓音低哑开口:「我失去了一个非常重要的朋友。」
虽然他说的很平静,蓝微还是感觉到了震动。
「为什么呢?」她问的很模糊,似乎只有这样的模糊,才不致使被那些清晰的问答式戳中要害,从而导致二次伤害。
江榆舟停顿了很久,才说道:「也许是他选择用这样的方式离开,也可能是,我们的理念不同,不是同一条道上的人,我至今不敢把背叛这个词用在他身上。」
因为用上了,等同于把这段感情抹杀了。
「你还是心软,对不对?」她问道。
「算是吧。」
「但是你想想,」她把下巴靠在他胸口,抬起脸认真而温柔地注视着他,「你并没有做对不起他的事情,就算选择离开也可以用温和的方式,而不是做伤害你的事情。就像,前段时间我和磬姐也因为一些理念上的问题闹过矛盾,但是最后我们还是各退了一步,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他问。
蓝微觉得,他并非不知道答案,只不过这一刻的江榆舟,更像是一个需要被安慰的孩子。
「我也是从这件事中学到的,如果我们在意这个人,注重和对方的感情,就不会在意那些原则上的对错,我们绝不会做伤害对方的事情。那天我和磬姐闹完别扭以后,我的心里实在不好受,这些年她对我的好我是切切实实感受到的,我不可以为了所谓的坚持自我而抹除了她对我关怀和恩情,我的良心过不去。」
「阿舟,实际上你不是一个狠心的人,你看你对你妈妈和你妹妹那么好,对身边的工作人员,包括你的下属、你的同行,我看到的都是仁慈,只不过很多时候,你身在名利场有诸多的无可奈何,也会让你觉得变得不像是自己了,我以前也很害怕会变成自己讨厌的人,这些年墨守成规,不想变得圆融,以为只有这样了,就可以守护好内心,但最近我突然想明白了,只要我们怀抱的初衷是好的,是善念,是正向的,无论是毁灭自己还是创造自己,方式不是重要的,推动这件事朝好的方向发展是最重要的。守护好我们的内心,不是靠那些表面的东西,而是我们潜藏在内心的善良永远都没有泯灭,永远都发着光,那么无论我们最终变成了什么样的人,我们都可以接受自己。」
蓝微一下子说了这么多,不知道江榆舟能不能听得懂,也不知道他是否认同她的观点。她不想他因为这样一个不值得的人怀疑自己,对自己选择的道路和未来产生疑惑,她热切地希望他能振作起来,这只是一个特别小特别小的挫折,在漫漫人生之中压根不值得一提。
江榆舟只是看着她,很久很久都没有说话。
蓝微被他看得有些无措,坐起身来,抓了抓微乱的刘海,伸手去拿桌上的蛋糕,咬了一口,觉得有必要再补充几点,于是鼓着嘴巴边吃边说:「在我眼里,你一直都很好,我老公这么好这么棒,我不允许别人欺负他,这样,你告诉我那个人是谁,我明天就去揍他……」<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