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榆舟不想把时间消耗在后悔上面,因为多拖延一秒不回复,都意味着他的心虚,给了她确定他没有按时吃饭的证据,反正无论怎么回答都不对,还不如虚心摆正态度。
于是他诚心地表示歉意:【抱歉,还没吃。】
蓝微:【?】
蓝微似乎也没想到他会因为这样而道歉,其实她也能理解他最近的忙碌状态,心里装着事,别说吃饭了,连睡觉也睡不好,免不了又是心疼。
接着她用轻松俏皮的口吻发了条语音给他:【觉悟这么高?】
江榆舟:【答应你的没做到,是我没有诚信。】
蓝微:【看来我要好好罚你一下,让你以后都不敢忘。】
江榆舟:【好,我接受。】
蓝微勾着嘴角,站在渐渐沉落的夕阳下,一个字一个字打着:【你现在来接我吧,我们一起去吃饭。】
江榆舟收到了她的定位:【好。】
郑导他们从饭馆里走出来,朝她招手,“蓝微,你是跟我们一起走,还是要在这里逛逛再走?”
她挥挥手,笑道:“你们先走,我老公过会儿来接我。”
郑导他们一行人上了车离开之后,蓝微沿着这条街漫步走着,她不敢走远,怕江榆舟找不到她,刚好这一带是小吃街,她买了一些吃的,给江榆舟买了他爱吃的榴莲和糖炒栗子,她自己买了卤味猪蹄,点了奶茶,啃着猪蹄坐奶茶店门口,刷着手机。
大概是她太专注了,人站在身后好一会儿,蓝微也没发现,直到那人修长的手映入眼帘,抽走了她抱在怀里的奶茶,蓝微才懒洋洋地抬起脑袋,往后仰头,鹿眼无辜中带着点儿茫然,望着他,然后伸长手臂去勾他手上的奶茶,眉心轻蹙着,不自觉的小骄纵在她脸上自然的绽放,“你又不喝,还给我。”
江榆舟笑了笑,把奶茶塞进她怀里,拖过椅子弯腰坐她边上,又看了看桌上的一堆东西,“买那么多?”
“怕你饿着。”蓝微继续低头对付手上的猪蹄,没有顾他,听起来含糊。
猪蹄吃起来费力,她吃的干净,缝隙里的肉全都不放过,拆零部件一样,每一块骨头都拆卸下来,戴着手套,吃得活脱精光,细嚼慢咽,旁边一个白色塑料袋,放骨头用的,桌上虽然东西多,但并不显得狼藉,只是嘴角沾染上了些酱汁。
蓝微想去拿旁边的口袋纸巾,胳膊一撞,纸巾掉了下去,她手掌撑着桌面,弯腰去捡地上的纸巾,随着低头的动作,长发滑落,旁边一只手伸过来,轻轻一勾,头发去了后面。蓝微一愣,江榆舟已经弯下了身,替她捡起了纸巾,放到桌上。
“过来一点。”他说着这话,人却自己凑近了过来,蓝微脑子还在懵着的状态,江榆舟手指轻轻划过她嘴角,而后不在意地抽出一张纸巾,轻描淡写地擦掉了沾染在指腹上的酱汁。
蓝微看着他的动作,大脑停留在空白的阶段,不及思索地脱口而出:“你不洁癖了?”
闻言,江榆舟将擦过的纸巾放进她放骨头的那只塑料袋里,半掀起眼皮掠了眼她,表情极为淡定,神色却多了几分耐人寻味。
“我的手指何止帮你这次。”
话落。蓝微的脑海里陡然跳出了某些不合时宜的画面,那悄悄的探入曲径通幽的羞涩,在这白日天光里,感到如有实质。这莫名的欲.望来得措手不及。
脸瞬间红了大半,她闭了嘴,低下头咬着嘴里早已没了味的猪蹄。
那天晚上,蓝微抱着他的脖子偎在他怀里,明显感觉出与平日的变化,以前大部分时候江榆舟都是温柔的,虽然也有迅猛的时候,但都伴随着射箭时的千钧一发。他不是一个操之过急的人,亲密的时候也一贯如是。
今晚异于常态。他是豹子,也是羚羊。有豹子的力量,也有羚羊的迅速。让她觉得,承载着他的自己像一个容器。
一个不会坏的容器。她很喜欢今晚的他,却也明白那是他排解郁闷的一种方式,越是这样,说明他心里越痛苦,如同飞驰在田径场的运动员,唯有速度方能宣泄。
“明天回去吗?”他握着她的腰。
“你心情还是不太好?”蓝微有些颤,所幸平衡能力还不错。
江榆舟没有回答她的话。
有一阵两人没有说话。
急促起伏的呼吸,在香薰灯光里幽幽转着。
“累吗?”他问。
“还好。”
江榆舟捞起她,放在身上。
蓝微调整姿势。她很慢地切入,说一会儿话思索一下再说一会儿,中间的动作没有停。江榆舟配合着她,动作也慢了许多。
两人都在享受着这个过程。
“明天不回去。”她回答前面的话,顿了顿,起来一点:“你要回去?”
“嗯。有些事要处理。”江榆舟将她压进怀里,亲着额头和嘴唇,动作和心像是分离的状态。动作紧迫而快速,神色却漫不经心,“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他慢慢抬起眼,看着蓝微。
蓝微心重重跳了一下,脱口而出,“什么?”
江榆舟却轻笑了一声,压住她。
拉高双手,低眸凝视。
这期间,豹子追赶着羚羊,像是一场竞技比赛。快的,那羊快要脱力了。
她掀起雾蒙蒙的水眸,用仅存的一丝理智问他:“这件事是不是和言恺南有关系?”
因为她实在想象不出来,还有谁,能让他如此上心和动怒。
“是。”回答的很简洁。
竞赛结束。
玻璃上又起了雾。黏稠的汗珠爬满脊背。
江榆舟翻到旁边,侧眼看着蓝微,“等我这趟从宁北回来再告诉你。”
结合他今晚的异常,蓝微仿佛知道了什么,江榆舟好像很痛苦,在做一个非常痛苦且挣扎的决定。
具体是什么,她不清楚,
蓝微信任他。现在不说,那应该是还没有到时候让她知道。
“好。”她乖乖应道,靠过去在江榆舟耳边轻轻说,“虽然我很好奇,我会挨住的,你不说,我不问。”
江榆舟揉着她的头发,然后到额头,眼睛,鼻子,最后他低头,呼吸落进她嘴里。
在他的拥吻里,蓝微渐渐进入梦乡。
“微微,”江榆舟搂紧熟睡的蓝微,低声说,“将来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自责,你没有做错什么,刽子手是我。”
*
回宁北市第二天下午,江榆舟约言恺南在一家西餐厅见面。
江榆舟电话里说有正事要商量,这段时间的新闻言恺南都看了,也清楚江榆舟现在陷入公关危机,并不打算插手,隔岸观火看池鱼乱跳。却想不到,江榆舟会主动找他。
言家的店,两人什么都没要,一张空桌子,各坐一边,像极了谈判现场。
“说吧,什么正事。”言恺南双手插兜靠着椅背。
江榆舟扔过去一叠资料。
“这什么?”言恺南没动。
“看了就知道。”
说着,江榆舟招手叫服务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