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榆舟抽出她怀里挡在两人中间的娃娃放去一边,“有一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你。”
蓝微仰头望着他,男人喉结轻滚,她忽然心跳加快。
“我也有一件事想问你。”她听到自己的声音掩在彼此渐急的呼吸中,“你和聂微是真的吗?”
从他眼中,她似乎嗅到了答案,赶在他说话前,蓝微按住他的嘴唇。她害怕听到答案,无论是哪一个,她都异常害怕。她想做鸵鸟,捂住耳朵,就什么也不用知道,不必知道,也不会后悔,也不会遗憾。
但到这一刻,她心里分明是知道的。
年少时的意气用事,任性和冲动,蹉跎的是岁月和青春,可却还是死不承认自己的错误,要将那份骄傲和倔强贯彻到底。
“不要说了,”她的嗓音颤抖,“我不想知道。”
停了停,她接着说,“能不能抱抱我。”
话音刚落,她被拉进那个温暖熟悉的怀抱,靠着他,眼泪无声无息滑落,晕染在男人的肩膀上。
他抱得她很紧很紧,紧得喘不过气来,她却觉得这样刚刚好。
“江榆舟。”她轻轻说,“今晚你要收留我。”
他说:“好。”
没有问为什么。
蓝微是被江榆舟抱进屋里的,她在他车里哭得像个泪人,好像要把这些年的委屈都哭出来似的,她就是哭,也不说话,纸巾都被抽完了,他给她找了个袋子,她边抽泣边将擦了眼泪鼻涕的纸巾往袋子里扔,扔完以后带着哭腔边抽泣边说,“你这洗车钱我会帮你出的。”
他从后车座拎过来那个小鸭子,塞她怀里,她推开不要,说太小了,不够抱,要那个海贼王。
他说那不行。
她问怎么不行了?
他说那是男的,不许她抱。
蓝微哭得更厉害,说你怎么连这种时候都要欺负我。
江榆舟只好把那海贼王拿过来,让她抱着。
她把眼泪全掉到了海贼王身上,嫌弃的扔到一边说,这个脏了,不能要了。
这样闹了大半天才睡着了。
她今天古怪的很,又是作又是闹,像回到了以前,不是平时冷静理智进退有度的蓝微,而更像是一个讨要糖果却得不到的孩子。
江榆舟将她抱到卧室,脱了鞋子睡在他床上,坐在旁边看着她紧锁的眉心,伸手摸了摸,心里很担心。
蓝微这一觉睡得很不舒服。
她做了个梦。
梦里是四五岁的场景,她因为上厕所来不及,尿了一身,旁边帮她开灯的姐姐吓得跑去找池敏。
后来池敏来了,怒不可遏地拖着她上了楼,她转过头看到那个姐姐的脸变成了蓝可心。
虽然从来没见过蓝可心,但蓝微看过她的照片,十岁去世前的一张照片她抱着洋娃娃,笑得很灿烂,梦里那个姐姐拥有着和那张照片里面的姐姐一模一样的脸,笑得诡异。
池敏将她摔在床上,突然蓝可心出现了,用力掐紧她的脖子,声音回荡在房间里:“是你夺走了我的一切,是你、是你……”
蓝微又哭又叫,咳得满脸发绀,再接着,池敏一刀插进她心口,血滋的涌出来,被单上、地毯上、墙壁上全都浸染成了鲜红色……
蓝微尖叫着惊醒过来。
她全身抖得像筛子,被江榆舟抱着,无论他说什么,她都听不到,只是没命的叫着,发着抖。
“微微、微微,是我。”他贴着她的额头、脸颊、嘴唇亲吻,试图让她平静。
蓝微终于安静下来,瞳孔慢慢聚焦,看清了眼前的人,满脸的泪花,胸口起伏,嘴唇发白颤抖。
她没说话,巨大的恐惧让她心神不宁,单只是攥紧着他的衣服,含着眼泪低声恳求似的说道:“抱抱我好吗?”
江榆舟揽腰将她抱在腿上。
她光着脚坐在他身上,脚上的袜子让他脱了,房间里虽然打着暖气但还是冷,微微蜷着脚趾,江榆舟伸手握住她的双脚揣进怀里,将她整个人搂进怀里。
蓝微仰起脸,看着男人上下滚动的喉结,主动亲了亲他的喉结。
江榆舟眸色一沉,双臂收紧。
她顺势揽住他的腰,将脸靠在他怀里,带着哭味的声音沙哑轻软,抬起头看他,“想做吗?”
第38章 2022.12.22
不等他说话。
她伸出舌尖舔了舔唇, 拇指按在喉结上打着圈儿摩挲。
注意到他吞咽了一下口水,蓝微轻轻笑出声,凑近上去咬住他的下巴。
她今天很奇怪。
非常奇怪。
不是之前主动勾引他时, 摆明了要和他大干一场,至此以后两不相欠的决心。
也不是故意为了挑衅他,疯狂试探底线, 看他在脚边俯首称臣。
她今天的疯狂比往常更甚。
这种疯狂更像是,在外面受了气, 无处宣泄,试图在他身上寻找慰藉。以情或以欲,燃烧殆尽, 达到解压的目的。
江榆舟手掌贴着她的后腰,按进怀里,这样抱起来,她人瘦小得很,好像一捏就能碎。
他低头嘴唇寻找她的嘴唇, 反复地辗转吸吮, 闭着眼睛, 彼此的呼吸急促, 低声亲昵的,用气音问道:“告诉我,今天发生了什么事?”
蓝微双手穿过他的手臂下方,攥紧后背薄薄的毛衣。
“江榆舟。”她将脸深深埋入他怀里,“我做了一个梦, 梦见了姐姐, 她很恨我,她说是我夺走了属于她的一切。”
她的声音低低的, 很空洞,有一种让人心痛的无助。
“那只是一个梦。”江榆舟安慰着她,将人揽紧在怀里,低头亲着她。
头发、额头、鼻尖、脸颊,直到嘴唇,她的眼泪流下来,和晕染的妆容一起滑进他嘴里,也没舍得停下动作。
她很少这样,很少很少这样,并不代表她不会有崩溃的时候,是平时掩藏的太好,但内心的害怕恐惧,那些在暗夜里才会出来的沉疴,就像毒蛇,无时无刻不再吸食着她的鲜血。
本以为能挺过去,却发现压根没有想象中那么坚强,一味的逃避只会让毒蛇不断膨胀,直到破茧而出。
江榆舟觉得,此刻怀里的人脆弱的像一朵随时会飘走的云,面对这样的她,向来最有能力和办法的江榆舟也感到束手无措和惶恐不安。
能做的也只是拥抱和安慰。
他的安慰并没有减轻蓝微的痛苦。
她更用力地抱紧他,池敏的话像一把锤子,在她的心上捶出一个洞来,过往被她努力掩埋、装不在意的回忆从洞里喷涌而出,死去的记忆苏醒,原来她从不曾忘却。
他们都知道,安慰起不了任何作用,不愿醒来的人把自己困在牢笼里,别人安慰上百上千句都于事无补。
但也存在被一语点醒的命中率。
在江榆舟一遍一遍耐心的安抚下,蓝微逐渐平静下来。她趴在他腿上,任由他手指插进她的发来,抚摸着她的头皮,有一种纾解压力的快感。
她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那筑在他们之间的高墙轰然倒塌,她对他放下了许多的警惕,也许这信任在他们之间一直是存在的,就像身体总是会自己主动寻找依恋的的体温,就像飞蛾总爱往光源扎堆扑去,很多事情她都没与柯灵说过,对言恺南保守如瓶,可对江榆舟,是感情寄托,也是情感依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