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德明凑近谭柚：“我觉得吧，是你爸现在有底气了，你多厉害啊，他也不用指着别人手指缝里漏点出来。”


    谭柚挑眉：“或许吧，能够让他们挺直腰板，我还是有些成就感的。对了，稿费打给你了吗？”


    “打了，我上上周还带你奶去邮局看过。”谭德明笑道：“比上本书要多很多，是不是稿费涨了？”


    “嗯哼，”谭柚开始拿换洗衣服：“我大小也算是畅销小说作家了，稿费涨点是情理之中。这件事就没必要说出来了，省得别人眼红。”


    “我懂，我是那种嘴巴不严实的人？”谭德明帮谭柚把门带上：“赶紧洗漱吧，你奶煮了粥，你爸说早上从镇上带包子馒头回来。”


    谭柚耸耸肩：“行，那我乐得轻松。”


    谭林说是七点到家，但是他这人素来喜欢提前出发，不到六点半，他和程文慧以及谭玥就已经在客厅的八仙桌上坐下了。


    “我给你带了包子，知道你要减肥，我买了几个青菜馅和萝卜丝馅的，”谭林一边解着塑料袋，一边和谭柚献宝，两人的身份像是颠倒了过来。


    “还有韭菜盒子，这个是油炸的，你不能吃吧？”谭林顺手将盒子放到自己面前：“那就我吃。”


    程文慧给谭柚盛了碗粥：“你现在这样也不错，也没必要瘦成谭英那样，谭英那样就太瘦了。”


    谭柚微微挑眉，她是第一次从程文慧口中听到这近似于夸奖的对话。如果是以前，谭柚可能会很开心，但是现在，谭柚也只是淡淡一笑：“我自己有分寸，不用担心。”


    谭德生也起床了，他坐在桌边，看看谭林，再看看程文慧，最后又看看谭柚，就觉得这里气氛极其不对劲。


    可昨天谭柚已经当面说他是个外人，而这里又是谭柚当家做主，他还真不好当面问出心中的疑惑。


    原本谭柚以为今天谭林和程文慧回来就已经是极限，但是她万万没想到，午饭之前谭珍居然带着孙子陈晨回来了。


    说来这是谭柚中考以后第一次见谭珍，也许是曾经出去做过太长时间的任务，谭珍在谭柚的记忆中都已经有些模糊。


    如今再见谭珍，谭柚都感觉陌生。


    陈晨丝毫不认生，一到家就冲着谭柚叫姨。谭柚也不至于对着一个孩子甩脸色，因此对于他和谭珍，谭柚的表情也就是淡淡的。


    若是照镜子，谭柚就能发现她这会儿的笑容和易茹如出一辙。


    程文慧悄悄和谭柚咬耳朵：“你说你姑妈怎么国庆突然回来了？”


    谭柚摘着豆角：“能有什么？无非冲着谭德生的钱来的。”


    程文慧想想也是：“你二爷也真是的，别人说几句好听话，他就大把大把地往外撒钱……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自己的日子还过不过了？还是有钱人都这样？”


    “他算哪门子的有钱人？”谭柚嗤笑一声：“无非就是多出来的一些卖房款，越是有钱的人算的越抠搜，哪能那么容易让人占便宜？”


    “他看着往外撒钱，真的能有几人记着他的好，指不定别人还在后面笑他。”程文慧帮着谭柚备菜，随口说了几句。


    谭柚不乐意多说谭德生：“你在厂里工作怎么样？丁兰尽心吗？”


    “丁师傅挺好的，”程文慧也顺势转移话题，不用出去风吹日晒，成日在办公室里呆着，再有谭柚给她买的那些护肤品，程文慧的状态回升了许多。


    “说到丁师傅，”程文慧声音压低了些：“杨总还让我问你，最近有没有设计新款服装，这不是到了换季吗？他想再多拉点订单回来。”


    谭柚了然，她擦擦手：“奶，你帮我择菜，我一会儿过来做饭，我和我妈说点事。”


    王虎女摆手，她巴不得谭柚把程文慧领走，她和程文慧呆一块儿，她觉得怪不自在的。


    谭柚的房间里，谭柚拉开衣柜：“这些是我暑假时候做的，有些是用旧衣服改的。这件呢大衣给你，虽然没到穿它的时候。”


    程文慧捧着紫色的呢外套：“给我做的？”


    “嗯哼，”谭柚耸肩：“奶她那边那么多压箱底的衣服，丢了也是浪费，这身套装的面料不错，我把它全拆了，给你做了件大衣。”


    “这几套也是给你做的，”谭柚在衣柜里扒拉了下，很快扒拉出四身秋装来。有衬衣有裤子，也有长袖的连衣裙，版型都非常板正，设计也很独特。


    “都是奶以前的布料做的，我很喜欢这种拼接款的设计，但是不太适合我，适合你这样的上班族。”


    程文慧心里酸涩：“给我做了这么多？你怎么会做衣服的？”


    谭柚反问：“这很难吗？看着看着就会了。”


    程文慧无语，她上班了一个多月，至今才学会了最基本的操作。可她女儿，一天没在服装厂待过，不仅会做衣服，还会设计，这到哪儿说理去？


    程文慧也只能自己找理由：“你以前就喜欢自己动手做东西，也喜欢看别人做事。”


    除了这个理由，她想不到别的。


    谭柚也不愿意多解释：“杨总要是对这下感兴趣的话，回头你带几件到厂里去。还有，这次我要台缝纫机，至于价格的话，你们看着谈吧。”


    程文慧：“他若是看到了，估计哪一件都想要，我看了也是哪件都喜欢。”


    谭柚无所谓：“那你们自己谈吧，衣服本身做了就是让人穿的。不过别把人弄到家门口来，就算要谈事也晚上吧，这会儿人多眼杂的。”


    程文慧看了眼客厅，就听到谭珍不断拍马屁的声音。倒是谭林，平日里很能说的人，这会儿在客厅里格外安静。


    “你爸现在也不拍你二爷的马屁了。”程文慧将那身呢大衣仔细叠好，“他现在也不用指着你二爷帮扶他，自己也有了依靠，话都少了很多。”


    谭柚：“我懂，要不是想让家里过得好，谁乐意放低身段去讨好别人？他以前那样我能理解的，归根结底你们以前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