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说之前自己的感应也没差？


    沈媛熠的心里暗自想着。


    许久久之前来到武魂城的时候，沈媛熠刚好在外处理完事情返回武魂城，从天空之中飞过去的时候也注意到了她。


    当时武魂殿内的天使雕像发生了震动，散发出去一阵阵的念力，一般人遇到那个念力都会不由自主的微微低头，但是许久久好像是正常的。


    沈媛熠还以为是许久久跟千仞雪签订过名为“传灵卷轴”的契约，所以才会不怎么受影响，但是后来她在开会的时候也不自觉的关注了一下对方，感觉还是不对劲。


    “嗯，其实我知道。”千仞雪虚影的双手上凝聚着空间力量，将沈媛熠接住，以免她也直接从自己的虚影之中“穿过”。


    “上次您就回来了吧。”沈媛熠想了想，然后说道，“我有点微微的感应，算是猜到了……但是不确定。”


    “怎么猜到的？”千仞雪问。


    “嗯，许久久的头上似乎也有类似的情况。”


    千仞雪回想了一下，然后说道：“但是，我当时只是变成了许久久头上发簪的花纹，跟银龙王现在的这个发饰不一样。”


    “总之就是感觉到了。”沈媛熠抬头看着虚幻的千仞雪，对方就像是一个投影，能很明显的察觉到她的“本体”并不在此处。


    甚至感觉不到她身上的温度。


    “后来，我忽然想起来自己跟伊莱克斯先生谈论过关于传灵卷轴的事情。许久久曾经跟您签订过这个契约，转化为特殊的亡灵生物……”沈媛熠低声说，“但是伊莱克斯先生说，这个契约虽然并非是最高等的，但终归是和双方有绑定。许久久没事，我更加确认您还活着……”


    沈媛熠絮絮叨叨，然后又说她和冰雪二帝一起唤醒了小火龙，等等。


    千仞雪静静的听着她说话，没有插嘴。


    战场上正在不断的传来喊杀声，但是这边却祥和得不像话，叶夕水等人也纷纷来到这边。面带微笑的看着千仞雪。


    也许斗罗星上的其他人都会觉得千仞雪死亡了，哪怕是金银龙王都会这么想。但是真正了解她过往的亲朋，就是会对她的归来抱有期待。


    “你为什么会去想知道传灵卷轴的事情。”千仞雪出声说道，她的声音很平稳，并不像是在问话。


    “这……”沈媛熠犹豫了一下。


    “她是在好奇亡灵魔法的神奇之处。”叶夕水适时的出声解释，“毕竟亡灵世界与斗罗星融合以后，在那边也建立了武魂圣殿。她当时已经从我这里继承了代理教皇之位，所以想多了解一些那边的事情，也是正常的。”


    真正的理由其实是，沈媛熠想活很多年，一千年、几千年甚至一万年，一直等千仞雪回来。


    为了这个，她不仅仅问了林梦瞳关于转嫁魂兽血脉等等方式，甚至是打算用魂兽血脉活了几千年以后，再将自己用传灵卷轴继续延寿。


    只不过伊莱克斯也暂时拒绝了她。


    有时候沈媛熠就是这么个很奇怪的物种，她能安安心心的当个小跟班，也能在这一百年里将权力牢牢的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她这一百年以来过得挺苦，话也越来越少，她也有点理解之前为什么千仞雪有时候会把自己关在冥想室里独自修炼了，这就是心里有事儿。


    但是没法跟别人说，因为除了她们这点身边人，其他人都觉得千仞雪已经陨落了，你跟别人谈论这事情，别人可能会尊敬你的实力和地位附和你，但更多的可能是会在心里吐槽教皇厨子在发疯。


    孤独与寂寞，是真的可以杀人的，悄无声息的把人穿肠烂肚。


    这个世界上孤独的人很多，千仞雪和沈媛熠，她们都只是其中的一员罢了。但是孤独的人往往不会凑在一起，他们会躲在各自的角落，然后远远的相互对视一眼，心中也许会泛起一丝“要不我们唠唠”的想法，但是随即又将其否定，最后转过脑袋，用自己眼神将周围清空，继续躲起来。


    “不把这个亡灵魔法用在你的身上，是因为世界上没什么能经得起时间的考验。”伊莱克斯当时是这么跟沈媛熠说的，“我也觉得小雪没有彻底的死去，但你等她的这个时间会变得很长很长。”


    “冰帝能等几十万年，等到雪帝对她泛起波澜。我这一万年，并不能算什么。”沈媛熠说。


    “时间是一卷苍白的裹尸布，遮掩了渐渐枯萎的灵魂。”伊莱克斯淡淡的说，“我也好，那位林梦瞳大长老也罢，冰雪二帝也是如此。大长老习惯了生命的研究；冰雪她们是已经熟悉了彼此存在于对方的生活之中，这也是一种习惯……你好好想想吧，至少现在，我不会答应你这个请求。”


    “不，我也是个很自我的人。”沈媛熠看向伊莱克斯说道，“为了达到目的我也可以不择手段，而且我和小姐不一样，我没有那么多的高远理想，我只想要等到她回来。”


    “为此，我可以背叛很多东西。背叛生命的规则，背叛人类的身份，甚至是背叛自己的未来。”沈媛熠面色平静，就像是在叙说一段跟自己无关的话题，“生命终将沉入时间的深渊，从而变质、腐烂。我今年八十七岁，看起来已经很老了，对于她的执着，甚至有点像是小孩子对于心爱的玩具，得到了就满足，得不到就痛苦。荒谬可笑，对吧？”


    “你……”伊莱克斯的眼睛微微抽搐了一下，像是回想起了什么过往。


    “但我就是这样，我的人生原本就该是在暗处躲躲藏藏的，为了圣灵教的延续努力修炼，作为最后的暗棋。这没什么，我也愿意，因为是冕下把我从战场里捞回来的。”沈媛熠缓缓的说，“但她的出现给了转机，我得以重见天日，甚至是如今坐在了大陆最顶端的位置上。所以，她出现的那一天我永远不会忘。因为她就是我的人生的开始啊。”


    那时候沈媛熠静静的，语气听不出来起伏。


    但是现在，她的脸上绽放的笑容就像是从未见过外界的孩子，看到了最初的阳光。


    只因，现在的她，除了千仞雪，没有别的愿望。


    “您的身上有点凉。”她说着，“宇宙里的风，是不是太大了。”


    千仞雪的虚影张了张嘴，最终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