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尔年的声音里，带着许多复杂的情绪。


    有许多情绪，是秦蓁蓁听不明白的，但她最先察觉到的便是他声音中的爱而不得。


    和他的眼神一致。


    忽然间，乔尔年双眸泛红。


    一个大男人，眼中竟然有了不明的泪意。


    秦蓁蓁又听他道：


    “蓁蓁，从儿时你叫我胖子开始，我便一直喜欢你。”


    “但如果你只把我当成是那个儿时的玩伴，只有兄弟情，我不会勉强你。”


    “如果你觉得这个王迅更适合你，你和我的那些事情我会一辈子烂在肚子里。”


    “但我请你给我一个机会。”


    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秦蓁蓁只觉空气都静止了下来。


    她能够清晰地听到自己的，还有乔尔年的心跳声。


    谁的心跳声，都不平静。


    屏住呼吸，反应了两三秒，她开了口，“尔年……”


    “你别急着回答我。”乔尔年怕被她拒绝，拭去眼角的泪，像是在哀求，“蓁蓁，你考虑一个晚上，可以吗？”


    在秦蓁蓁的眼里，乔尔年向来是一个阳光洒脱帅气自信的大男孩。


    在他的眼里，从来看不到像今天这般的忧郁、痛楚还有哀求。


    一直以为他和他父亲一样，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是打不垮的。


    但这一刻，秦蓁蓁仿佛觉得他快要崩塌了。


    那雨一直倾盆而下，那天色黑压压的让人透不过气来，仿佛要把乔尔年压垮似的。


    是不是如果她和王迅在一起了，他真的会垮掉？


    秦蓁蓁的心尖，仿佛是被他紧紧拽了一下。


    竟有些心疼。


    这个男人自幼时一直陪伴她长大，甚至曾在她的身体里横冲直撞，她竟不舍得他如此难过。


    不觉间，想抬起手来，她想拂平乔尔年那眉间紧蹙的痛楚。


    可在下一瞬，座椅上的手机响起。


    是父亲秦森打过来的。


    那一声又一声的铃声，代表着暴雨天父亲的担心和牵挂。


    狼狈不堪的乔尔年，别过脸去，拭了拭眼角的泪水，“秦叔电话，接电话吧。”


    他从来不曾在人前哭。


    可想到即将要彻底失去蓁蓁，他仿佛要失去整个世界。


    重新启动引擎，在灯光的指引下穿梭与雨帘之中，很快来到了秦家的别墅大门。


    而打着电话的秦森，也终于看到了在门口的那辆车。


    雨太大了，门前的流水快要淹没整个脚被。


    怕女儿下车后淋到雨，秦森却不顾雨水淹没了脚被，拿着家里的大伞冲出去。


    身后的宋薇忙吩咐道，“你小心一点。”


    此时，乔尔年已经撑着伞，让秦蓁蓁下了车。


    秦蓁蓁下车后，他手中的那把伞几乎全部倾在她的身上。


    即使如此，秦蓁蓁的衣裙依旧被雨淋湿了，就更不用说乔尔年了。


    见到秦森匆匆来了，他礼貌地喊了一声，“秦叔，我把蓁蓁接回来了。”


    “蓁蓁，快到这边来。”秦森见他们那把伞比较小，赶紧把伞身撑到女儿的头顶。


    又见乔尔年身上湿了，赶紧又吩咐，“尔年，谢谢你，你都湿透了，赶紧回去换个衣服，喝杯热水。”


    乔尔年十分恭敬：“好。”


    随即，见父女俩撑着伞在大雨中走进别墅。


    秦蓁蓁回头看了他一眼。


    夜色下，他看不清那一眼里，秦蓁蓁的眼神。


    但那一眼，给了他许多安慰。


    像是在他苦涩的青春里，给了他一颗糖果，终于有了一丝甜。


    回到家时，秦蓁蓁见父亲已经全身湿透了。


    因为几十步的路，父亲几乎整个伞身都倾斜在自己的头顶上。


    而方才，乔尔年也和父亲一样，把伞都给了她。


    乔尔年是和父亲一样的，怕她淋湿，怕她感冒，护着她的人呢！


    原来她的身边，还有别的男人会像父亲一样疼她爱她，她发觉得是不是有些晚了？


    回到家，妈妈一边给父亲擦头发，一边问她和王迅之间的事情。


    她什么也没有听见。


    她回忆着从小到大与乔尔年之间的点点滴滴。


    每一次，她都像个跟屁虫一样，跟在哥哥秦君泽的身后。


    每一次，她的眼里只有秦君泽。


    而每一次，乔尔年都跟在她跟着秦君泽的身影后头……


    她却从未察觉。


    是她太笨，还是乔尔年隐藏得太深。


    不。


    都不是。


    是爱的最卑微的那个人，才是最容易被人忽略的。


    她以为她的整个青春都在卑微地爱着君泽哥，没有人比她更卑微了。


    可乔尔年的爱，更加卑微。


    车子里乔尔年向她求婚时的那痛楚又害怕被拒绝的眼神，又让秦蓁蓁的心被狠狠扯了扯。


    “蓁蓁，你在想什么呢？”擦完了秦森的湿发，又给女儿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姜汤的宋薇，轻轻拍了拍女儿的胳膊。


    见女儿依旧发着呆，宋薇又问了一句，“蓁蓁，你在发什么呆呢？”


    秦蓁蓁这才反应过来，“哦，没什么。”


    她把母亲手中的姜汤接过来，听父亲看着窗外的大雨说，“薇薇，你给乔荞打个电话，让她也煮杯姜汤给尔年喝。刚刚尔年送蓁蓁回来时，身上全湿透了。别一会儿感冒了。”


    宋薇去沙发上找手机时，秦蓁蓁已经从包包里掏出了手机，“我打吧。”


    她拨通的电话不是乔姨的，而是直接打给了乔尔年。


    乔尔年已经回到家了，呆在娘家的姐姐乔长安见她一身湿透了，赶紧拿了一条浴巾披在他身上，“你不是拿着伞吗，怎么把自己淋得这般湿？”


    电话响起，见是秦蓁蓁打过来的，乔尔年的整个神经紧紧一崩。


    他想按下接听键，又怕接听。


    连替他擦拭着雨水的乔长安，也感觉到他的身体崩得又僵又紧，仿佛是在紧张着什么。


    乔长安不由有些好奇，“尔年，不就是蓁蓁的电话吗，你在紧张什么？”


    他在紧张什么？


    他怕秦蓁蓁连考虑都不用考虑一下，就直接拒绝他了。


    所以他直接把秦蓁蓁的电话给挂断了，然后给秦蓁蓁回了一条微信过去：明天再答复我吧。


    秦蓁蓁秒回信息：不是，我是想跟你说，你刚刚全身都淋湿了，回去喝碗姜汤，赶紧洗个热水澡，别感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