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信联手宝和,要将南湾湖新区这块肥肉从梅钢嘴里抢走,沈书记当真是没有半点意见?」余薇也不知道沈淮单独出去是要见谁,她今天将话题扯到南湾湖新区却未见沈淮有更多的意见或态度表露出来,忍不住想再问一声。
「南湾湖新区初步规划两百平方公里,抛开八十平方公里的产业规划用地,新城面积有一百二十平方公里,少说要投入两三千亿才能开发成熟,」沈淮笑道,「融信与宝和要能将这块肥肉吞下去,我阻拦他们干嘛?」
「南湾湖新区城区可建面积超过十八万亩,是没有哪一家能独吞下去,但核心区域也就一万多亩,最有价值的商业精华地块,也就五六千亩地,宝和跟融信联合起来,这点胃口还是有的,」余薇说道,「梅钢真的就要将最精华的一块肉骨头拱手让给他人去嚼?」
宝和置业市值就超过四百亿港元,只要项目前景可期,背后又有顾家支撑,就算不动用胡家在内地的关系,独立调动上百亿的资金也非难事——余薇反反覆覆试探的,倒是极有可能将要发生的事情。
不过,沈淮摊手一笑,问道:「余总真以为梅钢能将所有蛋糕都揽到自己的怀里吗?梅钢有没有这么贪心,我不知道,我反正没有这么贪心,」又笑着说,「余总要是晚上没有请我喝茶的意思,那我就先走了。」
老头子在病床上拖着不死,余薇还不想在这么多人的注目之下,惹出什么绯闻出来,也不急于此时去猜透沈淮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沈淮常在省迎宾馆开会,对周遭地形熟悉,穿着风衣,走出省迎宾馆的后门,往石鼓巷方向走,看到周裕将车停在街灯下,拉开车门坐进去。
「余薇看着倒是惶惶不安想要往你怀里贴啊,你怎么就把人家丢一旁不理啊?」周裕带着笑意「冷嘲热讽」地说道。
沈淮调低座椅,双手枕在脑勺,舒服地窝坐在座位里,说道:「像她这么一个女人,想要自保时,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那不是正合你的意?」周裕定睛看着沈淮笑问,又认真地问道,「她以前不自保,怎么偏偏这会儿又要自保起来?」
「宝和船业不是余薇一手创造,其他股东对她的『忠心』实在有限得很。她心里一直都很清楚这些问题,而她短期对宝和船业的持股又难以扩大,只能在发展宝和船业新业务时,尽可能跟顾家保持距离,」沈淮说道,「她这么做最主要的还是为了减少顾家对其他宝和船业股东所能施加的影响。股东大多数是摇摆不定的,只要利益不受到威胁,也并不愿意接受谁的遥控,更愿意保持独立性,这才对余薇最有利。顾泽雄被我跟她联手赶回香港,胡家与顾家的联繫一时也减少许多,宝和船业将最大的造船基地建在淮海湾,这可以说是余薇到顾家之后所面临最宽松的环境。顾泽雄这次捲土重来不说,顾家真要跟融信联手,在南湾湖新区上大搞动作,那余薇之前自然已经割断掉大部分的缠绕实际就又在淮海缠绕上了,她在宝和船业得到的所谓『独立性』又成了水中幻影。她这时候多少有些慌乱,实在谈不上奇怪啊……」
「那你怎么不藉机安慰安慰人家啊?」周裕忍不住又笑盈盈地问沈淮。
「醋罈子要打翻啊,」沈淮侧过脸来,看着周裕柔美的脸蛋,伸手在她滑如凝脂的脸颊上摸了摸,说道,「她没你迷人。」
「你这嘴巴就会骗女人,」周裕笑道,怕人从车窗外看到,将沈淮的手拿下来,抓在手心问道,「你也觉得融信会与顾家在南湾湖新区开发项目联手?」
「顾家老爷子说是剩半条命,但这些年竟然在医院也拖过来了,」沈淮笑道,「但顾家人开始不知道啊,前些年人还没死,为分遗产的闹得不可开交,相互提防,以致宝和这几年在内地的投资要比其他港商的动作慢上太多。闹了几年,顾家老爷子拖着没死,顾家再怎么闹,内部也适应过来了,还是得将方向放到正轨上。顾家心也大,到内地来不愿挑边边角角,没有合作精神,而这时候燕京等一线城市已经叫别人抢了先机,他们看上徐城也很正常。」
「你打算怎么做?」周裕问道,她怕有熟人经过,发动车沿着大街往前开。
「我没有那么贪心,顾家要进来,未来三五年内与融信一起注入徐城的城建资金可能超过百亿,我拦着他们干嘛?」沈淮说道,「再说了,顾家想进来还是其次,崔卫平也不是一定要想压制李谷,李谷暂时还不被他们放在眼底,说白了是崔卫平、陈宝齐、范文智、胡林以及他们背后的人,不希望徐沛舒舒服服接替钟书记省委书记的位子……」
「他们现在就要为十二年后的中央班子未雨绸缪了?」周裕常年在地方,对更上层的动向就没有那么敏感,听沈淮这么说,才知道背后的波澜比想像中还要凶恶。
「后年换届,田书记能进政治局,但到第七年,田书记年纪就到限要退二线。政治局对很多人来说已经是显赫之极,但还不值得那两派人撕破脸斗,」沈淮看着车窗外拖拽出长长迷离光焰的街灯,说道,「而说到徐沛,他要在能在后年顺利接替钟书记担任省委书记,到第七年进政治局,到第十二年他才六十四……」
「哦……」周裕听着沈淮在那里掰着手指算年纪,也知道这次事情背后实际在争什么,对中央高层来说,六十四岁可是一个正当壮年的年龄,也知道沈淮为什么想要置身事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