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和船业在西陂闸港的投资总规模达三十亿,建设进度才进行到一半,如果说能与融信银行加强合作,解决一部分资金问题,推动项目尽早建设完成,也能改善余薇此时在顾家及宝和船业内部所面临的处境。
比起胡林刚才允诺以私人身份出面做顾家及集团董事局其他董事成员的工作,这个筹码要实在,分量也要更重。
高新彦看向余薇,心想胡林开出这样的筹码,余薇大概再难拒绝了吧?
余薇微微一笑,说道:「胡总对宝和的情谊,我是始终都铭记在心里,自然也希望往后大家能携手合作。目前形势还不是十分的明朗,但宝和船业在淮海湾地区的投资会进一步的深耕细作下去,这是肯定的;那自然也少不了跟胡总会再有合作的机会。」她又看了看腕錶,问高新彦,「餐厅那边应该是准备好了吧?」
高新彦还以为余薇是要将他打发开,有什么话单独跟胡林、戚靖瑶说,但没等他站起来,余薇就扶膝站起来,笑着跟胡林说道:「为泽雄的事,我也备下薄宴,要跟沈书记、熊副市长他们道歉,胡总要不介意,那我今晚就冒昧的一宴请二客。」
高新彦愣怔了一下:余薇这就是婉拒胡林的劝说,还是说想拖延时机再看一看形势?
胡林脸色阴沉地看向随他赶来沂城的周益文。
周益文心里轻嘆,知道胡林太急切,反而叫余薇更加警惕:余薇这个女人虽然专业能力有所欠缺,但用尽心计才爬到今天的地位,又怎么会是好相与的?胡林还是轻视她了。
「余薇要是一个容易受人控制的人,替顾正元生下一子,就能享受一辈子的荣华富贵,何需死扒住宝和船业董事局主席的位子不放?」沈淮二脚高跷的坐在窗台上,将菸灰弹向窗外,笑着说道,「胡林迫不及待地赶回来,想要挽回些什么,然而他现在开的筹码越高,则意味着未来余薇能挣扎的空间越小——你说余薇会不会想明白这点?」
「余薇要是不明白这点,让宝和船业参与新浦港的投资,说不定以后就是一个祸根。」宋鸿军说道,「不过,余薇真要做出选择,胡林不可能善罢甘休,而那个给赶回香港的顾泽雄,更不可能没有一点动作。他们两相勾结,很可能等不到顾正元一命呜呼就会有动作,将余薇赶下宝和船业董事局主席的宝座。」
「这是个大麻烦……」沈淮头痛的皱着眉头。
沈淮刚要再说什么,王卫成从外面走过来,说道:「餐厅那边的酒席应该是准备好了,余总往这边走过来了。」
「麻烦事以后再想。」沈淮笑道,「我还没有胡林同桌共饮过,今天就看看他有几斤几两的分量。」
「他也就仗着有个好出身,欺大家都让他一分而已。」宋鸿军与胡林有过几次接触,对他殊无好感,但又不得不承认,胡家在国内的分量确非宋家能比。以往有些事也是要忍气吞声一些,但梅钢系崛起淮海湾,胡林藏在背后搅浑水已经够多了,宋鸿军倒也未必真就再躲着他。
胡林一来,此宴就绝非善宴,熊黛妮、熊黛玲就找藉口推脱,先回去了,不凑这个热闹。
沈淮与宋鸿军走下楼,与余薇在林荫道里等了片刻,等胡林、戚靖瑶、高扬、周益文等人以及刚才没有露面的罗晓天走过来。
得知余薇将顾泽雄赶走,罗晓天只当这事已成定局,不想掺和这事,自然不会冒失的过来跟沈淮见面——在公开职务上,罗晓天也没有一定要过来敷衍沈淮的必要。
胡林过来,带来新的变数不同;更重要的,胡家子弟到地方,作为胡家分支的赵系官员焉可能冷淡待之?
若不是要陪同省委书记钟立岷,沂城市委书记江华都会亲自赶过来招待胡林。
「好久没见胡总了,神采依旧啊!」
夕阳有斜晖从林间的缝隙里照过来,沈淮站在乔木的阴影下,等胡林走过来,掏出烟来分过去,好像真是许久未见的朋友在道旁相遇寒暄。
「要说神采,梅钢这次搞淮电东送,一巴掌将淮能都打晕了,那才是神采依旧呢,我可是不及你太多了呢。」胡林皮笑肉不笑的接过烟,眼睛剐了余薇一眼,又继续讥讽沈淮道,「不要说合作者了,就是家里人,都不得不时时防备沈书记会不会下毒手,沈书记你这叫人坐立不安的手段,这神采,我可是比不上的。」
沈淮敛起笑容,看着胡林轻狂的脸,说道:「我们的祖辈、父辈,经历那么艰苦的年代走过来,有不可摧毁的信仰在支撑他们。我见识浅薄一些,但也知道,做什么事情,不能符合更多人的利益,註定会被这个时代淘汰掉。淮能需要更专注的发展淮海湾电力产业,需要更专注的推动淮煤东出,这次暂时不参与淮电东送项目,这是我们有共识的更符合更多数人利益的方向。我相信,不陷在一小撮人的利益里,不要想着控制什么,而走符合更多人数利益的道路,会越走越开阔;梅钢也是在这条道路上,赢得越来越多合作者的尊敬跟友谊。胡总你的祖辈、父辈,在这个国家、这个民族的艰苦年代,有这样的信仰,做出那么大的贡献,为全国人民所铭记,我想这样的道理,胡总你能跟我、跟鸿军,有更多的共鸣……」
没想到几句讥讽,就迎来沈淮噼头一顿教训,胡林的脸色也是青一阵白一阵。虽然他对沈淮的这番话不屑一顿,却也不能公开指责「多数人利益」这种话是狗屎,不然胡家长辈里会有人出面呵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