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楼下的动静,谢芷才知道一楼的住客都已经被迫撤到二楼,由于空房间不足,宾馆的工作人员正进行协调,希望客人能尽可能地合住。
谢芷让随行人员及司机,合併到两个房间里,又让随行的女性助理,搬到她房间里,让出四个房间去给底楼撤出来的住客。
断电后,座机受到影响无法拨打,谢芷拿出手机,信号很微弱,连着试拨了好几个电话,却怎么都拨不通,也不知道是不是信号基站在暴雨中受到影响。
与外界断了联繫,外面雨势又丝毫不减,大家都给困在宾馆里。好在人多,也没有什么恐慌情绪,睡不着,好些人就索性凑着蜡烛打起扑克来。
外面的雨时大时小,但院子里的积水丝毫不见退去,还一寸一寸地往上涨。
拂晓时分,暴雨好不容易止住,天际露出亮色,看着云层薄了不少,不再乌云密布,但宾馆的院墙都已经给积水淹没,从楼梯下去,就能看到一楼就剩不到半米的空间没有淹到。
这时候从窗户里望出去,才看到视野所及,都是汪洋大水。
老城区,特别是北片区,主要都是些老旧平房。这时候就见大片低矮的平层民宅都直接给浸没在水里,仅有黑色的屋嵴露出水面。
而为数不多的六七层以上的建筑,仿佛一栋栋孤岛,耸立在水里;整个县城似乎都成了一座大湖。
从浮出水面的树冠,能大体辨认街道的走向,而给屋嵴以及孤楼分割的水面,除了家俱等杂物外,还有漂浮着许多狗猫以及牲畜的尸体,看上去额外的惊心触目。
谢芷都有些傻眼,昨天入夜前,她是万万都没有想到嵛山会给淹得这么严重。
只是现在光线还很暗,站在窗前,还看不到太远,嵛山县城地势有高有低,听宾馆经理说这边是县城的西北角,应该是全城最低的地方,谢芷也不清楚嵛山县城其他地方的被淹程度。
座机跟手机都不通,现在这边看来也暂时跟外界失去联繫,也完全不清楚嵛山县城其他地方的受淹程度,更不清楚昨天持续一夜的暴雨,对东华全市造成的冲击有多大。
众人困在孤楼里,即使宾馆前后的几栋楼,也只能通过喊话联繫;到八点钟的时候,才有客人想起来随身携带收音机,拿出来收听广播。
县里还只知道嵛山县城有近一半的面积被积涝淹没,而分散在山岭的乡镇灾情可能更严重,但一时间还没有办法准确估算。出山的嵛浦公路沿线有好几处山岭给暴雨沖塌方,封住进山的公路;而泥石流携裹下来的大量泥石进入东嵛溪,造成一定的淤堵,影响到积涝排泄。
而嵛山之外,霞浦、江堰、新津等县,灾情同样不轻;梅溪河、嵛溪河等水位都一夜暴涨。
宾馆底楼的厨房被淹,又断了电,大家只能拿面包或干嚼方便面充飢。
有些住客担心宾馆楼的地基经不经得住大水泡,多少有些恐慌;而到这时,除了宾馆的工作人员外,都不见有政府工作人员露面来救灾,也有人滋生出很多不满情绪,都骂这些当官的平时只知道收刮,这时候却不管他们的死活。
谢芷也没有办法跟嵛山县的肖浩民、冯玉梅等人联繫,但知道她在宾馆还算是好的,关键是那么多大水淹没的平房住户,都不知道这些居民有没有及时撤出去。
到十点许,才有一艘冲锋舟过来,三个人里有两名武警,往楼里搬了几箱物资外,就通过宾馆的经理找到谢芷,为首的中年人是县委的一名刘姓干事,告诉她:「宋书记联繫不上你,打电话到县里,梁书记让我过来,接你到县里去。」
冲锋舟很小,没办法将谢芷及随行人员都撤出去,更不要说将宾馆四栋楼里近两百工作人员及住客都撤出去。
在随行人员里,谢芷也只能让公司的副总,跟她先到县里去;上船时,听到身后有人在谩骂,她也没有回应什么。
坐上船,问过刘干事,谢芷才了解到更多灾情的细节。
由于水是一寸寸涨上来的,地势低陷的老城区,撤离工作也早就开暴雨之前组织进行了;故而被淹住平房区居民,都得到及时撤离。
相比较之下,县政府招待宾馆虽然建在地势低处,但多少要算「高层建筑」了,故而在昨夜以及上午的紧急救灾中,被忽视掉了。
县城除了有一人不幸触电身亡外,暂时没有更多的伤亡发生,倒是下面的乡镇灾情要更严重。昨天就进山的驻军,要么上河堤抢险,要么上嵛山湖大坝,要么就徒步去受灾最严重的乡镇,而像肖浩民、冯玉梅这些县领导,昨夜就都分头下乡镇去了;相比较而言,县城这边救灾力量投入并不是最强的。
虽然此前县里提前做了一些准备,但也没有考虑到这么大的暴雨会持续下八九个小时,这么严重的洪涝灾害,嵛山县也是几十年未遇一次,各方面多少都有些措手不及。
唯一的好消息就沿岸的河堤都经受住考验,没有出现溃堤这样的极危险情;嵛山湖水库昨天提前开闸放了一天的水,在昨夜暴雨里撑住了,一直拖到今天清晨暴雨停歇后才再次开闸释放库容压力。
也由于嵛山湖水库开了闸,而下游的河段又给泥水流倾入的大量泥石淤堵住,今后两天即使不再降雨,嵛山县城的淹水都很难退去。
抢修嵛浦公路,霞浦县已经派出工程队伍在做;而霞浦县方面当前更紧急的工作就是防止泥石流会在东嵛溪中游继续淤堵形成危险的堰塞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