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朱鹏说他家住27栋,沈淮就觉得有些奇怪,问道:「城南小区集资搞一期建设时,你好像是在城关镇当常务副镇长负责这个工程——怎么,27栋,好像是三期的?」
在沈淮之前,霞浦的经济发展只能说是稳健,压根不可能有什么项目跟新浦钢铁、新浦炼化及临港新城比,但在不多的几个有亮点的建设项目里,城南集资房社会,要算一个。
听沈淮这么说,朱鹏也知道沈淮之前对他是有注意的,但沈淮的这个问题,他也觉得不好回答,细思觉得沈淮在这个问题背后隐藏对他更多的探究,他要是稍不注意,可能最后那点希望就会湮灭。
「当时考虑县城应该往南发展,在城南开发区跟旧城区之间,留下大约有八九平方公里的空地,搞集资房,也是考虑给城南开发区搞配套,拉人气,是陈兵市长在霞浦县里提议推动的,城关镇只是牵头做些执行工作。」朱鹏心知有些情况,沈淮心里是清楚的,但他不想给沈淮造成贪功,甚至贪陈副市长功劳的坏印象,还是多费了些口舌头,将这些来由解释了一遍,「当时葛书记刚刚当书记,手里头的工作很多,而当时的党委副书记、镇长,也是现在的县政协副主任祝成得了a肝,需要静养,工程建设缺个跑腿的,陈兵市长便叫我站起来试一试。不过,一期还没有建成,我就给调往岔桥当镇长了,中间隔了四年,一直到前年,才调回城关镇,所以也是前年底才住进来。」
沈淮点点头,知道哪里出问题了。
九二年时,城南集资房社区在霞浦县绝对要算重点工程,一般情况下,不会更换工程负责人——在这个当儿,朱鹏给调离城关镇,但在官场并没有受到严重打压,说明当时他离开,是有些其他因素的。
这个可能涉及到个人的往事,沈淮犹豫着是直接问朱鹏呢,还是说等到明天问杜建。
朱鹏似乎倒是看明白沈淮的犹豫,说道:「九二年的时候,我前妻跟我办离婚,影响很不好。葛书记当时就觉得我不适宜继续留在城关镇,也是出乎关心爱护,跟县委建议我去岔桥镇工作。」
沈淮手支着下巴,不说话的看着朱鹏:九二年的时候,朱鹏才三十二三岁,当时他就是城关镇常务副镇长,在同龄人里绝对算得年轻有为,他前妻跟他闹离婚,显然背后是有很大的曲折。
朱鹏把话说到这份上,不把这背后的曲折说出来,那今天晚上的谈话就没有什么意义——沈淮耐心地等着他往下说。
朱鹏也将宝押在最后这一出上,不敢放肆的跟沈淮对视,说道:「我离婚这件事,也跟我与罗戴民的个人恩怨有关,这也是我今天过来要跟沈县长您反省的。当时,罗戴民是镇上的助理,丁秀是下面居委会的妇女主任,我当时还兼着计生委的工作,在工作上跟丁秀有些接触,外面也因此有些不那么好的传言。也不知道罗戴民是喝了酒之后受人挑唆的缘故,跑到当时我的办公室里,大闹了一场。后来,我把我的婚姻、工作调动,都狭窄的归结到罗戴民的头上,一直对此怀恨在心;再调回到城关镇,就自私的利用手里的职权,对罗戴民进行打击报复,失去作为一名党员的基本原则跟人格。沈县长您叫人认识到这些错误,这些天,我想到这些事,想到自己的狭窄胸怀,就觉得愧疚难当,对不住县里跟沈县长您对我的信任,我……」
朱鹏说到最后的声音如哽,沈淮也只当他是在演戏,但不过他所说的一些事还是合乎逻辑的:罗戴民生性懦弱,酒后却又是闹事的性子;朱鹏当时那么年轻,就有望担任城关镇镇长,惹人忌恨也是正常——而忌恨朱鹏的人,暗中拿男女之事挑唆罗戴民出来惹事,以此将朱鹏从城关镇逼走,闹得朱鹏家庭破散,都是合乎逻辑的。
当然了,具体是不是这么一回事,沈淮还要找人核实一下。
沈淮站起身来伸了伸懒腰,无意间发现丁秀就贴在隔壁屋的窗前听着这边的一切。
丁秀跟只吓着的猫似的躲开,沈淮又回头看了朱鹏一眼,心想朱鹏当年跟丁秀,未必真就是清白的。
第八百零八章 交接
过两天,沈淮又到陶继兴的办公室里,找他谈朱鹏的问题。
一般乡镇不设常务副镇,城关镇作为县委县政府机关所在地,较为特殊些。朱鹏从城关镇常务副镇长,调任岔桥任镇长,恰好那年陶继兴调来霞浦担任县委书记。
虽说大体上都是书记掌握组织人事,事实上也受很多条件的限制。
比如说新省委书记钟立岷,到淮海省任职才半年时间,目前主要还是平衡赵秋华跟徐沛之间的关系。
这段时间省里及下面地市的一些人事调整、调动,钟立岷更多的是在被动的听从徐沛、赵秋华、戴乐生等人的意见,他个人还没有把地方上的情况都熟悉过来。
当然了,钟立岷作为省委书记,也不可能说完全给徐沛、赵秋华他们牵着鼻子走。省里及地市很多的人事调整,其实是被他压制下来的,甚至包括东华的常务副市长一职,都空缺了有三个月的时间。
这么个重要职务,到底谁会填上去或者省里谁会空降下来,谁都不清楚;沈淮也琢磨不透钟立岷书记心里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而陶继兴刚调来霞浦担任县委书记的那段时间,情况就跟这个差不多类似。名义上,朱鹏是在他手里调到岔桥担任镇长的,但实际上跟他并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当时更主要的是来自葛逸飞的提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