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些年沈淮给人改头换面、浪子回头的印象,但沈淮乖戾、阴暗以及扭曲的青少年时期,对要嫁女儿给沈淮的刘雪梅来说,始终都应该是心头巨大的阴影——看成怡她数年来第一次回国的哥哥成星对沈淮的冷淡态度可以看出,沈淮想真正获得成家人的认可,还有一段路要走。
看着小姑宋文慧一边说话、一边用情的按刘雪梅的胳膊,谢芷心里也有说不出的羡慕,也难怪宋彤刚才开玩笑说她都羡慕她妈对沈淮的关心,想想也是啊,小姑为了沈淮真是用心良苦,又想,这些年小姑她个人也为宋家内部的和谐也确实是用心良苦、牺牲良多。
老爷子浊泪轻嘆,侧过头来,跟刘雪梅说道:「这些年啊,其实是我们老宋家亏欠这孩子的,也是亏得文慧一直都相信这孩子能成大器。」跟成怡说道,「你跟沈淮今晚可是要好好敬一敬小姑、小姑父,亏得他们俩这些年来照顾、扶持。」
「嗯。」成怡抹着泪眼点头,跟小姑宋文慧说道,「是要谢谢这些年来小姑照顾好沈淮。」
「沈淮从小没娘,日子过得苦,我是她姑姑,一切都是应该的。」宋文慧笑道,「沈淮以后就要交给你照顾了,我就不用再操什么心了。」
这会儿,宋炳生与熊文斌、李谷等人从远处边走边聊的往这边走。
沈淮在门口远远地看到他们,转身从走廊一边走开,不愿意让别人,更不愿意让他父亲看到泪流满面的样子。
宋炳生走到休息厅门口,注意到里面气氛异常,几乎所有人都在回避他的视线,老爷子更是蹙紧眉头,似乎他走过来就引起大家极大的不快。
宋炳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是崔向东老爷子开腔道:「今天是开心的日子,就不要再提以前的事情了。」
听到这里,宋炳生隐约猜到大家在房间里聊什么旧事,脸色有些难看的走开。
熊文斌、李谷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周知白与宋鸿军走出来招呼他们,在外面的走廊里说及刚才小姑刚才讲述的农场往事,熊文斌与李谷听了也是轻嘆一声。
别人容易从这样的情绪里走出来,沈淮却难。晚宴刚过半场,他就醉得一塌糊涂,后半场发生了什么事情完全没有印象。
醒过来时头痛欲裂,房间里一片漆黑,他要挣扎起来找水喝,手撑在一具柔软的躯体上,就听见成怡从睡梦里惊醒地娇呼一声。
听到成怡的声音,沈淮倒吓一跳。
今天是他跟成怡订婚,按说国内订婚内,两个人是可以公开住在一起,但成怡她妈、她哥今天都在,成怡实在没有必要装出跟他已经同居、发生过关系的假象,嗓子嘶哑地问道:「你怎么睡这里?」
「你醉成这样子,要没有个人看着你,你半夜再撒酒疯怎么办?」成怡摸索着将灯打开,拿了早就准备在床头柜上的水递给沈淮。
沈淮眼睛给灯光晃得刺眼,眯起眼睛,斜靠床上,接过水,猛灌了两口,才稍稍感觉舒服些,问成怡:「我一点都不记得了,我撒什么酒疯了?」
「你还好意思问。」成怡又好气又好笑地说道,「你喝多了,先跪在地上,拉着我妈的手一个劲地喊妈,我妈这辈子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躲也不是,让也不是,好几个人都没能将你拉开,你还满嘴念叨,以后会好好照顾小怡。我就奇怪了,你喝成那样,怎么不忘满口说胡话啊?」
「酒后吐真言,我要真那么说,那肯定假不了。」沈淮笑道。
「鬼才信啊。」成怡娇嗔道。
「你肯定信了,不然你会理我这个醉鬼?」沈淮笑道。
「你没看你后面的那股疯劲,要不是你那样子,鬼才没事半夜三更不睡觉,守在这里照顾你。」成怡坚决不会承认她今天是给感动到了,继续揭露沈淮醉酒后的丑态,「姥爷、姥姥这次不能回国来,亚琳她爸代他们捎礼物过来,他们才掏出来,你又一把泪一把鼻涕跪在地上『砰砰』磕头,又朝着小姑磕头,满嘴的胡说八道,搞得鸡飞狗跳,又是好几个人才拉住你。」
沈淮对这些全无印象,摸了摸额头,火辣辣的有些痛,心想成怡没有骗他,心想幸亏是今天喝醉酒,晚上参加他订婚宴的人还不是很多,要是明天在周知白跟宋彤的喜宴上闹这一齣戏,他都没脸在东华混下去了。
小姑说的应该是别人的故事,他的情绪却为何在那一瞬间崩溃,沈淮这时候回想这些,也禁不住疑惑:难道两个人的灵魂跟情感,就这么错综复杂的融合到一起了吗?
想到远在法国的姥爷、姥姥沈山夫妇,沈淮心里也是愧疚——他再忙,也是挤得出时间拉成怡往法国走一趟的,但心里总是愧对沈山夫妇对他无私地感情付出,觉得这是他窃取别人的,也就一直没有勇气飞去巴黎见两位老人。
醉得一塌糊涂,沈淮也不知道姥爷、姥姥这次托亚琳她爸,给他跟成怡稍来什么订婚礼物,往床头移了移,继续喝了一口水。
「你啊,拉着崔老爷子喊哥,拉着熊市长喊师傅,没大没小的样子,老爷子气得都要拿拐杖抽你。」成怡现在回想起沈淮晚上闹酒的样子,还是控制不住抱着枕头大笑,说道,「后来看你闹得实在不像样子,就把你关到房间里来,但又怕你一个在房间里撒酒疯,害我都没能陪宋彤她们出去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