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徐娴梨花带雨的样子,沈淮的心思却无丝毫的动摇,不叫徐娴看到有一丝的逾越幻想,声音冷淡地说道:「不要跟我谈什么条件,把你手里掌握的材料都拿给我。」
徐娴从挎包里,将一叠材料拿出来,沈淮接过手,没有急着看,还是平静地看着徐娴的脸。
徐娴没有抬头,细声说道:「还有一些材料,我留在徐城,没有带过来。」
「那好吧,我们这就去徐城拿。」沈淮示意邵征开车,这时候才低头翻看徐娴交出来的这部分材料。
成怡也凑过头去看,也是越看越觉得徐娴这个女人不简单。
这些材料都是有关周辰西在东江证券挪用公款、私建帐户炒老鼠仓以及在东江证券改制前后周辰西虚报帐目、串通低卖资产、贪污受贿的证据材料。
搜集的材料非常齐全,还有明确的时间线,显然不是在周辰西决定要捲款出逃后,徐娴能在短短三四天时间内搜集的。
也就是说,徐娴这些年虽然跟周辰西在一起,但始终都对周辰西留了一手,也可以说她与周辰西之间的关系,更纯粹的是一场交易。
成怡抬头看了后视镜里的徐娴一眼,见徐娴脸颊上虽然还带着泪,却还不忘观察坐在车后座她跟沈淮的情形。
眼神相接,徐娴才仓促的避开眼神,成怡此前对这女人有的一些同情,这时候也所剩无几了。
徐娴交出来的材料,都是周辰西这些年来违法犯罪证据,但她说在徐城还有一些材料没有带在身上,成怡也能明白,那些材料跟周辰西关系不大,应该是东江证券或者说东江证券其他高层这些年来的违规乱法证据——那些才是沈淮所需要的。
沈淮粗略的浏览过徐娴交给他的材料,凭这些材料将周辰西关进去判十年都有余,但依旧不足将周辰西的口撬开来,将所有的黑幕都吐露出来。
既然徐娴就很早就有心搜集周辰西的材料,当自己的护身符,沈淮相信她手里掌握的材料,应该比想像更多,而她没有将所有材料都随身带着,她的心思应该要比她此时表现出来的深沉。
沈淮抬头看了一眼后视镜里脸色略有些苍白的徐娴,没有说话。
在她没有交出所有的材料之前,沈淮不会给这女人试探这边底线的机会,心想这女人到这时候还想将手里的材料分作两部分,说到底她对谁都不够信任,心里也暗暗地想,这个女人,以后会不会还能派上用场?
车到徐城,天色已黑,徐娴进小区拿剩下的材料,沈淮与成怡、邵征将车停在巷子里,走到小区大门外的一家面馆里边吃晚饭,边等徐娴拿材料出来。
面馆不大,干净整洁,经营各式盖浇面,亦有麻辣鸭头、狮子头、小笼汤包等小吃,味道相当不错。
沈淮他们进去,点了三份面,又点了几样小吃,囫囵下腹,飢肠辘辘之感顿消,未等到徐娴她人过来,她的电话已经过来:「周辰西好像发现了什么,他要过来找我?我该怎么办?」
沈淮又不是警察,没有一定要抓住周辰西的义务。
只要将材料捅上去,只要揭穿周辰西挪用东江证券公款、私建老鼠仓、行将败露又欲卷外逃的事情捅出来,整个案件能掀起的风暴,将东江证券卷进去,他相信徐沛、郭成泽他们会有能力抓住时机,也不会错放这个时机熘走。
沈淮在电话里刚要让徐娴将材料带到面馆来跟他们汇合,抬头就见周辰西的车从面馆前面开过去。
周辰西的前车窗敞开着,沈淮他们坐在面馆里看去,周辰西仿佛输急眼的赌徒,眼睛盯着正前面,车速开得又急又快,在拐弯进小区时,沈淮他们坐在面馆里都清晰的听到剎车声。
这时候让徐娴出来,只怕她会在下楼时跟周辰西正好撞上,沈淮只能让她留在自己的房子里随机应变,挂了电话,跟成怡说道:「你在这里不要走,我跟老邵进小区看一看。」
「会不会是陷阱?」邵征问道。
听邵征这么说,沈淮也迟疑了一下,虽然这个可能性极低,但徐娴这个女人并不能让人完全信任。
成怡也有些担忧,说道:「不如直接报警吧?」
沈淮摇了摇头,说道:「我们报了警,就没有办法置身事外看好戏了。等会儿我跟老邵不一起进去就成。」
摸到徐娴所住的楼下,见周辰西就将车横七竖八地停在楼下,沈淮要邵征等在楼下做好防备,他摸黑进了楼道,到三楼就听见争吵声。
沈淮暗感糟糕,徐娴再多的狡辩,但她失踪半天没有一点信息,怎么可能叫周辰西不起疑心?
屋里只有周辰西压着声音的咆哮,仿佛困在笼中失控的野兽在嘶吼,没有徐娴的声息。沈淮看着单元房的木门不是十分结实的样子,犹豫着要不要一脚踹开,紧接着就听见徐娴发了疯似的叫骂,拿起东西乱砸,质问周辰西怎么可以怀疑她。
大概是徐娴的表演将周辰西唬住,沈淮接着就听见她在屋里丧失力气似的抽泣,而周辰西沉默了没有一丝声音。
徐娴在哭诉她心里对逃亡生活的恐惧以及担忧周辰西妻儿到国外后她这个情人要怎么自处,担忧她在石门的父母要怎么办,担心她随周辰西逃出国,国内会不会通缉她们?
「你这么爱你,我只是有些担心,一心想着跟你做一对亡命鸳鸯,你怎么不安慰我,怎么就能怀疑我?你妈逼有没有一点良心,我这几年都给狗日了吗?我要是报了警,警察在哪里,你指给我看啊?你指给我看啊!你指给我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