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两年来寇萱重新进学校读书,年后到尚溪园实习,也是基层干起,看不出她有半点被娇纵成笼中金丝雀的样子,这叫余薇心里又是疑惑。
余薇藏着疑惑往外走。
尚溪园除了纱厂仓库改建的主楼外,其他都是七八座环环相套的小院落。没有服务员引领,余薇又心事重重,多走了两步,就走岔了道,绕了两圈,绕到前厅来。
到前厅就记得道来,余薇又从侧门往西边的园子,夹道一株砌在院墙里的老榆树下站着一个年轻的倩影,正背着她跟人打电话。
“我已经到尚溪园了,有些事我觉得还是要跟沈淮挑开来说……”
余薇不晓得这年轻的女人是谁,又有什么事要挑开来跟沈淮说。
大概是听到脚步声,感觉到有人走进来,谢芷转回身,看见余薇端的是一愣,半晌才想到要跟余薇打招呼。
余薇也没有想会是谢海诚的女儿、宋鸿奇的妻子谢芷。
关于宋系内部的矛盾,余薇也听说过不少。
有些风声比长了四条腿的马还跑得快。
短短两三天时间里,宋炳生说沈淮年纪轻、经验不足,拒绝省委书记提拔沈淮上兼东华市委常委的事,在余薇这一层次的人群,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兼之这段时间来,有风声说沈淮有可能调到省里任职,余薇也隐约觉得,沈淮这次确实是有可能要离开东华了。
余薇心里暗想,谢芷有什么事要跟沈淮挑开来说,莫非跟这个有关?
“谢小姐是过来找沈书记啊,他就在前面靠水边的阁子里吃饭……”余薇指着道,笑盈盈的跟谢芷说道,似乎她真对谢芷刚才跟别人讲电话的内容不感半分兴趣。
谢芷是开车经过渚园,看到孙亚琳跟沈淮的车停在一起,才猜测沈淮人在尚溪园,但是不是就去见他,即使走进尚溪园,她还有些犹豫。
无意间叫余薇撞见,谢芷是退也不成,神色如常的跟余薇颔首打招呼:“余总也在这里吃饭啊?”
“是啊,请老家的一些亲戚吃饭。”余薇并不知道谢芷清不清楚她跟寇萱是母女关系,但想到这种关系暴露给众人知道,叫她甚是尴尬,招呼过就走进她用餐的院子,不去管谢芷到底找不找沈淮去。
第九百四十七章 谋定而动
尚溪园有自酿的石榴酒,装在细高的长颈玻璃酒瓶里,酒色微红,格外的晶莹剔透——沈淮将酒瓶从孙亚琳手里抢过来,给自己杯里倒酒,抬头隔着敞开的窗户,看到谢芷小心翼翼地提脚走进院子里来,下意识地头皮就感到一阵阵地发麻。
“这娘们跑上门来做什么?”
院子花圃间铺的是鹅卵石小道,高跟鞋细尖的鞋跟踩在那边,容易滑移——孙亚琳与陈丹、寇萱转回头,看到谢芷正低头看道,似乎未曾看到她们的样子,心里也疑惑,不明白谢芷为什么这时候跑上门来?
“啊,我刚刚开车从学堂街经过,看到你跟沈淮的车停在渚园东面,就想着你们可能是在这边吃饭——你什么时候从香港回来的,都有一段日子没见到你了?”谢芷有些心虚不敢跟沈淮直接打招呼,美靥浅笑的看向孙亚琳,跟她打招呼。
“你跟她什么时候关系变得这么亲热,我怎么都不知道?”沈淮调侃地问孙亚琳。
听沈淮暗夹讥笑地问孙亚琳,谢芷俏脸微红,心里暗啐了一口,但也不慌不忙的看向沈淮,问道:“那你说,我跟亚琳姐的关系,什么时候不好过?还是怕我蹭你一顿饭,就这么急着要赶我走?”
陈丹拉了沈淮一下,不叫他胡说八道,让寇萱从餐边柜里给谢芷拿一套餐具,请她留下来一起吃饭。
谢芷与寇萱关系不是很熟,但也知道她的存在,并不知道她今天生日,但看她也坐在这边,与陈丹她一起陪着沈淮、孙亚琳吃饭,只当她跟沈淮的关系已不再一般。
看她清纯绝美的脸蛋,穿着尚溪园的工作制服,额外亭亭玉立、身段挺拔,胸脯也高高地鼓起来,暗感沈淮这混帐家伙真是能糟蹋好女孩子。
谢芷虽然心里对沈淮还是不屑,但今天有事而来,也不会听几句讥讽的话就会生什么闷气,她从寇萱手里接过餐盘,当真就要坐下来一起吃饭。
看着陈丹要将酒瓶拿过来给谢芷倒酒,沈淮忙阻拦道:“不要给她喝酒,她喝起酒可是不得了呢……”
谢芷听沈淮大呼小叫地,恨不得拿筷子戳他脸上去,但见陈丹、孙亚琳眼睛里都有不解地疑惑,也知道沈淮、杨丽丽两人对她上次在嵛山醉酒的事情守口如瓶,甚至连孙亚琳、陈丹她们都没有说。
即使再不屑沈淮的人品,这事也是自己误会了他,谢芷心里多少有些过意不去,脸有些烫,拦住陈丹不让她倒酒:“我等会儿还要自己开车回徐城,真不能喝酒。”
孙亚琳狐疑地看了谢芷、沈淮两眼,不清楚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事情,叫谢芷此时在沈淮跟前竟然撑不起半点气势出来——这可跟她印象里完全不一样。
沈淮也真无意留谢芷在这里跟他们一起吃饭,但看她温顺纯良、一副任打任骂的样子,也没好意思再拿什么事情挤兑她,说道:“你总归不会闲得没事,就跑过来陪我吃饭的——我也受不起,你过来有什么事情,你就直接说吧?”
鬼才想陪你吃饭!谢芷心里暗想。
只是沈淮直截了当问她有什么事情,大有一副谈过事情请她直接走人的架势,谢芷心里又有些不痛快,将遮在额头的刘海撩到一边,露出漂亮光洁的前额,眼眸子往上撩,看了沈淮一眼,说道。
“嵛山旅游节的基本情况,你应该是清楚的吧?梁书记那边期待有些高,只是金鼎这边配合的资源未必足够,我就想着跟你事先说一声为好……”
沈淮不知道谢芷何时变得这么吞吞吐吐,说个事还要扭几道弯,他歪头盯住谢芷的脸看了有那么两秒钟,才不相信她满口胡言是为这个原因跑过来找他,戏谑地问道:“就这事真能让你压着心里的恶心劲跑上门来找我?”
孙亚琳当然也不相信谢芷会为这点事跑过来找沈淮。
金鼎要怎么跟嵛山县委县政配合搞好这次旅游节,谢芷犯不着过来跟沈淮商量——金鼎拿不出更多的资源,或者说无意大肆操办,就嵛山县委书记梁振宝还能强迫他们什么不成?
只是沈淮说话真是损人,孙亚琳猜想他这是想堵住谢芷的嘴,不叫她再有脸开口说别的事情。
看沈淮一付小人得志的嘴脸,谢芷真是恨不得上去咬他两口,心里才痛快些,但想到沈淮肯定猜到自己是为丰立的涂渡板项目而来,暗暗告诫自己,千万不能还没有张口说这事,就给这混帐家伙两句话气走。
谢芷轻吸两口气,让自己的情绪不那么激动,说道:“都说我们女人心眼小、记仇,你就真不能大度点让我找个借口,在这里蹭一顿饭?”
上次被砸得太猛,沈淮还真怕这次将这娘们挤兑惨了,下回叫她找到机会再折腾自己一顿。
相杀相残也不是他的风格,沈淮耸耸肩笑着说道:“你真要是过来蹭一顿饭,什么都好说;只是我看到你就心里发虚啊。”
听沈淮换了一种轻松语气,谢芷心情稍好一些,坐近了见沈淮额头还留有一道极淡、细看仍能看得出来的伤疤,想到上次醉酒后受他照顾,还将他打成那样,心里也是愧疚,心想他嘴巴这么缺德,是不是因为上次事心里还不痛快?
想到沈淮让杨丽丽捎给她的话,说什么送不送镜子的事,谢芷心里也是又好气又好笑——这混账家伙难得做一次好人,难道以前的混账事就不是他干的?
谢芷心里这么想着,看着酒瓶里石榴籽沉在下来,像是一粒粒晶莹剔透的浅红宝石,煞是好看,她也不再记恨沈淮刚才大呼小叫地挤兑她,问陈丹:“这酒颜色真好看,醉不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