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谢棠缠不住谢芷,勉为其难地答应下来。
徐城市里过江只有一座大桥,还是七十年代初建的公路、铁路两用桥。
公路桥也只有四车道,虽然今天是周末,但保不定傍晚时分交通高峰期会堵上,看到她哥发过来的地址,谢芷就拉着谢棠开车过江去。
不巧的是,过桥时,正赶上有两辆车在桥中间发生碰擦,堵住当中的两条车道不能通行。
无论是往南过江,还是往北到主城区,都只剩下一条车道供车辆通过。四公里的跨江大桥,整整开了近一个小时,等到天完全黑下来,谢芷与谢棠才慢腾腾的将车挪到南岸,堵得心闲意乱,又将把吃饭地点定在南岸的沈淮等人,腹诽了一番。
打电话过去,谢芷才知道她哥就比她们提前五分钟出发,就避开桥上的大塞车,很早就赶到约好的地点,跟沈淮他们碰上头了。
约好的吃饭地点叫白雁矶,是徐城一处颇为著名的景点;只是位于南岸,偏离徐城的主城区,在徐城人的印象,是个乡下地方,人气不怎么足。
谢芷未曾去过白雁矶,但谢棠曾与同学过去玩过,她指着道让谢芷将车从大桥下来,走沿江路往东开了三四公里,穿过一个市镇,在市镇的东首就能看白雁矶。
一座孤零零突兀矗立在江滩上的小石山,不足百米高,但占地颇大,在黑黢黢的夜色里,夜林茂密,有条柏油路从山脚盘上去。
也许是附近难得一见的景区的缘故,沿江路黑黢黢的没有路灯,进了山反而稀落落每隔几十米有一盏灯矗立在路牙边,沿路能看到几座祠堂、庵堂式样的旧建筑,山顶临涯的望江阁,在谢棠早前过来游玩时,还是景点,此时已经改成饭馆子。
开车进院子,谢芷看到熊文斌的车也在。
沈淮在霞浦打乱公务车的车牌排序,但熊文斌到徐城只是担任常务副市长,坐什么车都只能照着老规矩来,所以他的专车车牌很好记、很好认——除了熊文斌的车外,还有两辆徐城市的公务车,谢芷就认不出来了。
谢棠还是怕与陌生人接触,看到有三辆公务车停在院子里,心里就有些怵,下意识地抓紧谢芷的手。
谢成江的秘书丁芹,是个戴眼镜的高挑女孩,穿着卡其色的外套,刚好遮住翘臀,黑色的紧身裤,裹得双腿纤长细直,肌肤白皙,是个漂亮且干练的年轻女孩,看到谢芷、谢棠下车来,迎过来热情地说道:“你们在路上给堵惨了吧?谢总、沈书记他们早就到了……”
丁芹跟谢芷聘请的公司助理冯玉芝,是淮工大同届毕业的校友,两人的关系不错,是同批应聘进海丰集团工作;丁芹是后来跟她哥进了金鼎集团,年纪很轻,也算是金鼎的元老。
照道理来说,冯玉芝嘴巴应该会守得很紧,不可能将她醉酒、又怒砸沈淮的事情拿出去乱说,但见丁芹提及“沈书记”时嘴角微微上翘,保不定冯玉芝有可能在她跟前说漏嘴——想到这里,谢芷禁不住微微蹙起秀眉。
谢芷知道丁芹这个女孩子颇有心计,她嫂子对丁芹就极有意见、甚至敌视,但拧不过她哥要用丁芹在身边工作——谢芷对这女孩也没有什么好感,当下见了只是疏淡地点点头,与谢棠跟着她走进北面临的那座木楼。
拾梯登上三楼,谢芷才发现今晚过来的人,比她想象中要多,不仅苏恺闻也在,而听介绍,在她们上楼时,热切跟熊文斌寒暄的中年胖子则是渚南开发区党工委书记曹政江。
谢芷知道她哥给苏恺闻打过电话询问沈淮、宋鸿军等人在这几天在渚南的行踪,但也没有说苏恺闻夜里也会一起过来吃饭——这个看来,苏恺闻应该是随曹政江一起过来的。
而曹政江显然也不是凑巧遇上跑过来打声招呼,看样子像是叫熊文斌或沈淮特意约过来吃饭,只是苏恺闻事先给蒙在鼓里,不清楚状况。
谢芷以前没有见过曹政江,但知道他与郭成泽都是徐沛到徐城后,提拔起来在渚南招商引资、发展实业的干将——郭成泽后来担任徐城副市长,又调到东华担任市委副书记、市长,曹政江接替郭成泽的位子后,在渚南开发区党工委书记的位置上也已经干了三年。
要不是曹政江的资历稍浅,同时又是省委书记钟立岷推荐熊文斌徐城来,徐城市常务副市长的位子,很可能就是曹政江的。
谢芷并不清楚曹政江到底是如何看待抢先将徐城常务副市长位子占去的熊文斌的,不过徐沛正值仕途的上升期,作为徐沛信任并重用的干将,曹政江的心胸跟视野应该不会太狭窄。
看这情形,谢芷也更加肯定,梅钢从滨江商圈项目撤出后,后续在徐城的动作,极可能就落在渚南。
第九百二十章 扑朔迷离
谢棠拽着谢芷的手上楼来,看着满屋子的人,心里有些怵。
谢芷也没有想到今天来赴宴的人,要比她想象的多得多,便连周知白跟腆着大肚子的宋彤都在。
周知白如今是宋家女婿,大家关系就变得不一样了,谢棠也是看到宋彤、成怡两人也都站在一圈人里,叫她有些安慰,怯生生地摇手朝她们打招呼。
宋彤即将临产,双方家长都关心她的头胎生养,早两个月就要她放下手里头的工作,专心留在家里养胎。宋彤是好动的人,在家里养两个月的胎还不得给憋坏了,这次也是缠着周知白一起到徐城来玩。
宋彤拉着成怡朝谢芷、谢棠这边走过来,谢棠小心翼翼地摸着她凸起的大肚子,感受胎儿在她腹中有力的踢动,说道:“叫小姑知道你又到处乱跑,肯定又会跑过去骂你。”
“那就不要叫我妈知道就好了,”宋彤想到她妈的训斥心头也是犯怵,装可怜地说道,“知白每天各种工作、各种应酬,我现在住的房子,周边都没有什么人家住进来,离市里又远,我整天在家里就只能拉保姆、园艺师说话,人都快生锈了……”
“都快生了,你也悠着点。”谢芷说道,虽然近年来大家的关系疏淡了许多,但她还是习惯性的吩咐宋彤两句。
宋彤知道谢棠不喜欢跟陌生人接触,早前就让人在隔壁的棋牌室单独准备一张小餐桌,她们也不在大包厢里跟大家寒暄,看到谢棠过来,就拉着她一起到隔壁的棋牌室坐下来。
谢棠看到沈淮额头缝了两针还没有拆线的创口,进门之时又看了沈淮一眼,摸着额头问宋彤:“沈淮这里是怎么回事?”
宋彤呶嘴摊手:“我也不知道,问他,他说是给狗咬了一口……”
见沈淮在宋彤跟前竟然这么损她,谢芷心里更是恨得牙痒痒的,但又怕叫宋彤她们看出异样,只是低着头往里走,不吭声说什么。
谢棠笑了起来:“他编个谎都不会,鬼才信他的头是给狗咬的。”
“就是啊,说个谎都没有一点诚意,”宋彤回头看了沈淮一眼,又问成怡,“他编什么话骗你的?”
成怡抿嘴笑道:“他说走夜路摔台阶上的。”
“也是鬼话,”宋彤不留情面的戳穿道,“我看指不定他是对哪个女的动手动脚,叫人拿东西砸成这样,你以后真是要盯紧着他些。”
“看你驯夫有方,以后我跟你多请教。”成怡笑道。
谢芷见成怡眉眼藏笑,心知沈淮应该将实情告诉她了。
谢芷不知道沈淮为什么要跟成怡说实情,但想到成怡知道那些事,叫她在成怡跟前就感到颇不自在,只是故作镇静的岔开话题,问道:“怎么吃饭选了这么个地方,害我跟谢棠在大桥上给堵了一个小时,都想将车子扔在桥上走过来了。”
“沈淮说是白雁矶好玩、风景也不差,山顶的这家餐厅专做渚江里捕上来的鱼鲜,很有特色,就硬要大家拉过来,”宋彤说道,“不过他的话最多只能信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