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徐城,真正叫梅钢名声大噪的,还是借壳重组徐城炼油一事。
淮海省就九家上市公司,而徐城市到九六年底注册股民数量就高达二十万户。
不要说地方证券机构都在大肆的炒作徐城炼油借壳重组这个题材,就光凭着停牌冻结交易之前持续近一个月的涨停,在徐城市引起的轰动有多强了。
虽然政策规定处级干部不得炒股,但省里市里借爱人或亲属名义开设账户炒股的机关干部比比皆是,更不用说下面普通工作人员。
秦大伟不炒股,倒不是说拘泥于规定,而是觉得股市投机氛围太重,内幕消息满天飞,天天这个股神那个股神的,真正能在股市里大财的,也没见几个。
也不知道别人从哪里知道他与沈淮党校进修时同宿舍,这段时间,秦大伟也成了别人打听内幕消息的源头,几乎是被动的卷入徐城炼油借壳重组的漩涡里去,不过真没有想过他就跟这事有什么关系。
这时候听沈淮提起这个话题,秦大伟疑惑地问道:“徐城炼油能有什么事让你找我?”
“我记得你是淮大化工系毕业的?”沈淮说道。
“你是说这个啊?这么说,我跟徐城炼油还是有些关系的。”秦大伟笑道,“徐城炼油的管理层及技术骨干,不是淮大出身可不多,跟我都算得上是校友。我是八四届淮大化工系毕业的,当时还差点就进徐城炼油厂工作。”
孙亚琳坐在一旁喝着啤酒,话不是很多,更多的是关注沈淮与秦大伟的谈话。
沈淮差不多已经把意图表露出来,不过秦大伟还是围着沈淮挑起的话头说话,不延伸一分。秦大伟要是不那么愚钝的话,那至少说这明这个人遇事能沉得住气,不轻浮。
“梅钢借壳徐城炼油上市的消息一传开,党校那边的进修就结业,我这些天回去也忙得跟条死狗似的,都没有机会找你聊聊。”沈淮笑着说道,“梅钢借壳徐城炼油进军炼化产业的消息,想来在徐城传得沸沸扬扬了,老秦,你怎么看待这事?”
“我这些年一直都在机关里,脱离具体的专业太久了。”秦大伟说道,“我也就贸易口能知道一些事情,不过在你跟孙总面前谈这个也是班门弄斧。”
沈淮端着大口杯子,等秦大伟说下去。
见沈淮眼睛看过来等着他说下去,秦大伟想保守一下也不成。
“工厂那一块具体的运营我不熟悉,不过就贸易口来说,九四、九五年国内原油供应,主要集中于华北、东北等地,炼化产能主要也是围绕华北、东北的大油田分布,炼化后的燃油、化工原料才会运抵华东市场。华东地区最大的炼化项目,就是中石化在浙省镇海的炼油厂,两期建成五百万吨规模。即使如此,相比较全国一亿四五千万吨的炼化总产能来说,也不能说是多大的项目,原油还是主要从华北运进。而将改变全国炼化产业布局的关键性因素,就是要看海外原油进口数量,未来会不会大幅增长。”秦大伟又笑道,“我这也是泛泛议论,但说到炼化产业具体操作面的事情,你与孙总真要咨询谁的意见,徐城炼油内部有大把的专家。”
孙亚琳的专长是金融领域,对工业体系的组织运营虽然熟悉,但谈不上精通,但说到对未来华东地区炼化产业的发展,不仅沈淮、熊文斌等人给出有异以往的判断,业信银行以及众信、鸿基投资在海外合作的研究机构,近期围绕新浦炼化项目可行性研究都陆续给出一些新观点。
虽然各方对新浦炼化项目都给出高风险的评估,但对海外原油进口增长幅度将对国内炼化产业布局改变影响极大的结论还是较为一致,分歧出在未来国民经济增长对海外原油进口增长的刺激幅度以及淮海省内经济增长以及基础建设投资能不能及时跟上等问题上。
秦大伟说是“泛泛议论”,但他能有这番不同常人的见解,说明还是很有些见识的,并不是机关里的碌碌之辈,也难怪沈淮会重视他。
不过孙亚琳这时候也知道沈淮过来找秦大伟,并不是说在新浦要不要上炼化项目上想听取秦大伟的意见,而是秦大伟应该有沈淮所需要的合适人选能推荐。
孙亚琳伸脚在桌下踢了沈淮一脚,知道他这一个多月来沈淮虽然没有直接参与借壳重组的谈判,但背后的关心程度不会比他们少多少,不过也没有想到他的视野已经在徐城炼油之外搜索合适的人选了。
沈淮笑了笑,对秦大伟说道:“徐城炼油那边,孙亚琳接触比较多,我也是昨天夜里,跟魏风华他们较深的谈了一次。魏风华是八三届淮大化工系毕业的,老秦你跟他认识吧?”
“嗯,认识,他能力很强的。”秦大伟说道,“还有郑建章,也是淮大毕业的,是八五届化工系,不过年纪要比魏风华大。”
“郑建章我也见过,业务能力是很强,他与魏风华都选择留下来。”沈淮说道,“梅钢借壳徐城炼油的事,还差最后一道审批程度。等审批过了,就会像昨天新闻所说的那样,马上启动渚南炼化项目的建设,魏风华、郑建章是这个项目的负责人。”
“徐城炼油里我认识的也就魏风华、郑建章等几个人,你要是跟他们聊过了,还要找人咨询炼化产业发展方面的意见,我也就只能在徐城炼油外向你推荐人选了。”秦大伟说道,“我们淮大化工系八四届进徐油的同学也有几个,有个两年前从徐油辞职,这时在淮大读博,他对国内炼化产业的研究,绝对要比连半吊子都谈不上的我深。有时间,我拉他过来跟你聊聊。”
“他比魏风华如何?”沈淮直接问道。
“这个问题我真不好回答。”秦大伟避重就轻地笑道,“只能说各有专长,魏风华更务实些,我说的这个人性子有些倔,理想主义色彩更重些,专业能力各有伯仲。要不我现在就打电话过来看他在不在实验室,他宿舍里倒没有电话?”
“今天就算了。”沈淮看了看表,都快十一点了,问秦大伟,“你明天上午有没有空?”
“我在省外经贸委说是个副处,不过也没有什么事情。只要你能抽出时间来,明天上午我拉他去找你,你住哪里?”秦大伟问道。
“我过去找你。”沈淮说道。
秦大伟他家就住在附近,也不用沈淮他们开车送,就与妻子先离开酒吧。
“秦大伟认识的这个人,真值得你专程走一趟?”待秦大伟、徐丽离开,孙亚琳才按捺不住好奇心地问道。
“值得我专程走两趟、三趟的人有啊,但能请得动的人或者说这时候能够去挖的人不多,选择有限啊。”沈淮说道,“不要说三五百万吨规模了,就是三五千万吨规模,石油化工总公司也能拉出足够人手,但是我们现在能从石油化工总公司整编制的挖人吗?”
“可惜我明天上午就要坐飞机离开徐城,不然真想看看你看重的人是个什么样子?”孙亚琳说道。
“我也没有接触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就一定能用。”沈淮说道,“基础人员好找,但带队伍的领头羊不好找。我手里有四个备选名额,都要去接触的,刚好这个跟秦大伟是同学。”
沈淮肚子里灌了许多啤酒,起了尿意,到酒吧背面的厕所里解手,再回来就看到有个西装革履的家伙坐在他的位子,正跟歪脸斜眼的孙亚琳说着话,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的。
沈淮走过去,那人就抬头看了他一眼,也没有要让开的意思。
沈淮暗感漂亮的女人真是祸水,他这才走开一两分钟,孙亚琳就在酒吧里招蜂引蝶开了。
看着沈淮过来,孙亚琳媚眼流波的故意摆出一幅风尘样,笑着跟他说道:“这位先生开价两千要我跟他过夜呢,比你阔气多了;你要不加价,我就跟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