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广武、孙远贵面无血色,想要解释,但给沈淮瞪眼盯着,又不得不硬着头皮去查。
沈淮抿嘴喝了一口黄新良送进来的茶,又觉得烫嘴,把茶杯放下,跟何清社解释原由:“我赶巧跟接待站的小陈她弟弟认识,之前考虑来梅溪工作,住市里不方便,就托小陈她弟弟在梅溪镇租了一栋房子。我这些天吃住大多在钢厂,也就没有去那栋房子看一看,家当什么的,也是托别人送过去。昨天难得休息,就想着把新住处收拾收拾。这两个混账家伙,倒是什么好事都能做出来,把我放屋里的家当都丢到院子里,说房子是他的,我的租约不顶事。”
孙广武给沈淮劈就骂“混账家伙”,也不敢抬头看一眼,他能做村支书,还是有些眼色,但看到沈淮到镇政府停车上楼,看其他人对他的反应,就知道这头混江龙绝对不是他们能惹起的……
孙远贵哭丧着脸,解释道:“真不知道是沈书记你租的房子,要知道是沈书记,我就是吃了豹子胆都不敢丢你的东西。”
“别他妈那么废话。”沈淮冷着脸就骂,“你说房子是你,你给我查,不然就是讹诈;我活这么大,还没见哪个有种讹诈到我头上来,昨天也是头回有这么难听的话泼我身上来,你们是要作反!”
孙远贵面无血色,可怜巴巴的看向何清社,他以前是孙家埭村的村支书,跟何清社认识,这时候就指望何清社帮他说话。
“怎么回事?”何清社这时候也只能冷着脸训问孙广武、孙远贵。
第六十八章 还是女人闯的祸
“沈书记租的是我侄女的房子,当时真不知道是沈书记租的房子。”孙远贵心里打着颤,跟何清社解释缘由,“我侄女是个孤儿,才十五岁。我也是一时昏了头,以为侄女给外乡人骗了,没问清楚情况,就把沈书记放屋里的东西丢出去;我今天过来跟沈书记检讨错误,损坏的家具,我都照价赔偿。”
孙远贵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只厚厚的大信封,小心翼翼地递到办公桌上。
孙淮看也没看,就将那只压手的信封摔到地上,冷声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当着何镇长的面,公然贿赂国家公务人员,你信不信我立即通知纪检帮你铐起来!”
“胡闹,把钱收起来!”何清社不知道沈淮为何如此动气,也只能先出声训斥孙远贵。
何清社认得孙远贵,自然也知道镇接待站、编制在党政办的陈丹,是孙远贵的儿媳妇,而沈淮又说是通过陈丹的弟弟租了孙远贵侄女的房子——何清社就猜想这里面应该跟那个长得特别清媚的陈丹有什么关系……
不过当着沈淮的面也不好细问,也怕沈淮的面子下不来,何清社对沈淮说道:“孙远贵以前是孙家埭村的支书,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沈淮脸色稍缓,说道:“昨天遇上那样的事,我也是气糊涂了,看他们俩人的脸就气打不一处来。”
“郭全还有事跟你汇报呢。”何清社见沈淮有让他帮着转圜的意思,就顺水推舟地说道,“这房表一时半会也查不了,要不让他们到我办公室里慢慢查去?”
沈淮点点头,收拾孙广武、孙远贵,他要一步一步地来,不急于一时。
何清社严厉的瞪了孙广武、孙远贵两人一眼,要他们到他办公室去。
何清社也不清楚沈淮是真要收拾他们俩呢,还是有别的意图,到办公室,也没有叫他们坐,就叫他们站着说事:“你们也是真欠收拾,吃了豹子胆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到底怎么回事,你们要真要沈书记惹恼了,少不了扒你们一层皮。”
“孙远贵那熊样,要知道,借他两胆子也不敢得罪沈书记啊。”孙广武知道孙远贵还要点脸皮,没脸把话说透,他就代劳道,“那房子实际是孙远贵他儿媳妇租给沈书记的,在村里也立了字据,签的就是陈丹跟沈书记的名字。只是我们没想到沈书记头上去,把事给搞砸了,还说了些难听的话,估计也叫沈书记听进去了。”
“那房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何清社听得这事果然跟陈丹,心里就多少有些底了,只当沈淮是英雄难过美人关。
何清社也知道陈丹身上发生的事以及她跟公婆及那个混球丈夫的关系很恶劣,说不定这次真要借沈淮的威风,治以前受的气。
“也是孙远贵鬼迷心窍,想着二儿子要结婚没房子,想借他侄女的房子把酒给办了,所以才想着把租客赶出去。”孙广武又代为解释道。
“你真是昏了头!”何清社也忍不住呵斥孙远贵。
孙海文在梅溪镇也算是小有名气,梅溪钢铁厂当初还想聘他来当车间主任,孙海文在市钢厂发生事故,在镇上也叫人惋惜了很久——孙远贵竟然想夺侄女的房产!
所谓借房子结婚不过是借口,乡下就没有借房子结婚的道理——这个也超过何清社的底限,忍不住要把他骂个狗血淋头。
“我知道错了。”孙远贵塌着脸,说道,“一早过来赔礼道歉,就指望沈书记能抽我两巴掌解气!”把捡起来的信封放何清社的办公桌,说道,“何镇长,你就帮我说两句好话。”
“拿回去!你这是什么作风!”何清社厉色说道,他都不清楚沈淮到底想要怎样的结果,哪里敢收何远贵的好处?
何清社终究想将问题解决掉,让孙远贵将钱收回去,便缓了缓脸色,问道:“你们说了什么难听的话可能叫沈书记听进去了?”
“也没有别的,我这个儿媳妇整天不着家,跟我儿子关系也不好,突然替我侄女做主,把宅子租给一个不认得的男人。这个,这个,就难免想别处去了。”孙远贵老脸涨红的,把事情捅开来说。
“你啊你,你脑子里除了屎,就不能装点别的东西?”
何清社这时候也不认为沈淮跟陈丹是纯洁的,但在何远贵的面前,也是要坚决维护沈淮的纯洁性,又说道,“就你儿子那操性,全镇有几个不晓得?陈丹嫁到你孙家,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她要真在外面有什么人,也不亏欠你们孙家的。你们有这心思跟沈书记检讨错误,还不如去跟陈丹道个歉去!”
听着何清社要自己去跟扯破脸的儿媳妇道歉,孙远贵老脸又涨得通红。
“你先出去。”何清社不客气地要孙远贵先出去,留下孙广武。
何清社觉得有些话还是让孙广武说透的好,借着墙角的椅子,要孙广武拖一张坐到办公桌前,说道:“陈丹的情况,我也有了解,她跟孙远贵儿子的婚事,也是名存实亡。这么好的姑娘嫁到孙家,也是糟蹋了。要是这事能有个了结,我想沈书记就不那么生气了。”
孙广武看了何清社一眼,何清社把话说得这么透,他能领悟,说道:“我劝劝孙远贵去?”
“什么劝不劝的,现在就是婚姻自由,以前的错误,必须要纠正过来。”何清社有些琢磨不透沈淮的脾气,说他脾气不好吧,他这段时候待人什么的都很和蔼,甚于没有跟他争权的意思;要说他脾气好吧,看他到梅溪镇上任第一天做的事,怎么可能是个没脾气的人?
沈淮上午就在镇政府的三楼办公室里,也没有再见孙广武跟孙远贵,镇政府也有食堂,沈淮就在政府食堂里用餐。
接到个电话,半天没听对象有反应,沈淮看手机上显示的号码,像是梅溪镇的,刚要问何清社这是哪里的电话,电话那头才传来陈丹的声音:“我下午去县里办手续。”
还是陈丹第一回主动打电话到他手机上,沈淮拿着手机到食堂门外的走廊上接电话,问道:“办什么手续?”
“跟孙勇离婚的手续。”
“那怎么听着你像要哭的样子?”
“我就是在哭。”
“好了,不要哭了。”沈淮心里给触动,像安慰孩子似的柔声说道,“我给车间打个电话,让陈桐请半天假,陪你去一下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