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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他眉目轻弯,却也没有否认:是啊,我爱你。盛淮俯身帮他系上安全带,借机在他唇上轻轻亲了一口。晚上去哪吃?回家还是在外边解决?他将车倒出停车位,一边问道。回家吃,我来做。纪从骁掏出手机,翻看着顾泱泱给他的菜谱,几乎都已经被实践完了,他琢磨了一会,打开浏览器,可以尝试点有难度的,盛哥你想吃什么?炒个蒜香排骨,再做个松鼠鱼,剩下的你决定。盛淮毫不客气地点菜。纪从骁随即开口:那我要吃蜜汁鸡翅,你用烤箱做。再来点抹茶饼干当零食。行。盛淮点头应下。他们家在这一方面分工极为明确,中餐一律由纪从骁负责,这也是日常的餐点。而盛淮,则包揽了每天的早餐,隔三差五换换口味的西餐,以及一些西式甜品。当然,无论由谁掌厨,那另一个人必定包揽饭后整理的工作,如果纪从骁当天的菜里有需要切丝的,那这也属于盛淮的范畴之内。两人在回家之前先去了一趟超市买菜,就在小区里的超市,只为小区住户服务,人一般不多。两人各自拎着一大袋东西从超市出来,散着步一边闲聊着,往家里走去。却在楼底下僻静处被人拦了下来。占用您一些时间。说话人是纪遥的贴身助理。纪从骁之所以记得他,是因为这位助理先生非常会做人,哪怕纪从骁早已和家里断绝关系,但只要世纪开了新的分店,总会有一张专属房卡送来,而酒店停车场的道闸系统内,也必定会录入他的车牌号和准备一个手动开关。这也是为什么当初他和盛淮被追车时能够直接通过世纪酒店道闸的原因。而这一切,都是这位助理的授意。即便是当面拒绝了,也仍旧一如既往。纪从骁挑起眉,看着他回身拉开车门,随即,纪遥披着大衣,踩着高跟站到了他面前。盛淮显然认出了这位世纪酒店的总裁纪女士,而对方出现在这,也就确认了自己当初对于她和小朋友关系的猜测。一想到纪从骁明显不怎么愉快的童年时光,盛淮拢起眉,微微侧身将纪从骁挡在身后。纪遥的眼神扫过他,随即看向他身后的纪从骁:你越来越没有礼貌了。她红唇微启,语气轻飘飘的,不含半分情绪,仿佛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纪从骁毫不在意,直接开口:有什么事吗?他的语调平静而冷淡,仿佛只是在和一个陌生人对话。你想要世纪的继承权吗?纪遥问。不要。纪从骁推拒得干脆。行,那我去找个职业经理人。纪遥点了点头,吩咐助理将这事记上日程。职业经理人?纪从骁皱起眉,问了一句,那你呢?我?纪遥弯起唇角,露出一个灿烂的笑,你还不知道吗?你爸爸车祸昏迷,我要照顾他。纪从骁下意识退了一步,打了个寒颤,最终犹豫地喊住了纪遥:是你做的?纪遥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只笑意愈发灿烂,随即钻进了车里。盛淮带着明显神情恍惚的纪从骁回到家里,刚把门关上,就听见身边人念念叨叨。她疯了,我真觉得是她做的,她终于忍受不了了盛淮转过身,帮他脱了大衣。纪从骁配合着他的动作,一双桃花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声音有些低,有些弱:我害怕。盛淮朝他张开手臂,纪从骁窝进他的怀里,盛淮亲了亲他的额头:怕什么?纪从骁抱紧了他,将脸埋进他的颈间,瓮声道:我怕她是我的未来。我怕有朝一日我也会变成她这种样子说什么傻话呢?盛淮皱了皱眉。纪从骁在他肩头蹭了蹭脸颊,轻声问道: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我这一身毛病都是被她影响的?盛淮摇头,他们不曾真正提到这个话题,只是曾经偶然说起过,是与家庭有关。他伸手将纪从骁抱紧了些,亲了亲他的头发,问道:要给我讲讲吗?纪从骁点了点头。纪家的情况有点复杂。他开口。盛淮注意到他说的是纪家,而不是我家,但他没有多说什么,只专心听着怀中人的倾诉,手掌轻拍着他的背脊,以示安抚。纪遥,也就是我妈,是家里的独生女,没有出嫁,反而招了个丈夫上门。这就是为什么我姓纪而不姓崔的原因。哦对,崔衡,是那个男人的名字。他们的故事,有一个浪漫的开头。年轻的男女一见钟情,二见倾心,没过多久,就踏入了婚姻的殿堂,是当时圈子里广为流传的热烈而浪漫的爱情。但可惜,热情来得快,去得也快,这份感情的保质期实在太短,没过多久,情深似海的男人抵挡不住花花世界的诱惑,出轨了。纪遥发现之后,和他大闹了一场,最终被哄住了。崔衡在她面前承诺,再也不会重蹈覆辙。这些都是我听别人说的。据说,那个时候他那位父亲或许真的是有心悔改,那段时间连工作都不顾了,整天留在家里陪着纪遥,两人一块游玩出行,似乎重新找回了遗失的爱情,日子过得柔情蜜意,看着就像是热恋的情侣一般。可哪怕再如胶似漆,柔情蜜意,过去的事情依旧存在,感情上,信任上划开的裂痕再也修复不了。纪遥变得敏感,变得偏执,变得歇斯底里。她无时无刻不在质问着崔衡的行踪,无时无刻不在杜绝他和异性的往来,哪怕有一丝半点不对劲的地方都要对方仔仔细细交待个清清楚楚才肯罢休。在这样的压迫之下,哪怕最初崔衡是真心悔过,但无论几分真心大概也都会被消耗得干干净净。沉默,冲突,争吵,在他们之间频繁发生。原本便不稳固的爱情更是岌岌可危。崔衡拒绝回家,拒绝接电话,强势而激烈地反抗。他的不配合,他的冷处理,让纪遥内心的不安和神经质逐渐扩大,于是开始买通他的助理,在他手机里装窃听软件,在他的办公室里装针孔摄像头,就连衣服里也藏着定位仪。纪遥监视着他,却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在一次次发现他和异性相处亲密之后终于爆发,歇斯底里的质问和怒骂,彻底曝光了她自己让人毛骨悚然的手段。崔衡立刻提出了离婚,但纪遥又如何肯放手?捏着他出轨的证据用净身出户威胁他,最终保持了这段名存实亡的婚姻。确实是名存实亡,因为她的丈夫彻底在外花天酒地,再也不多看她一眼,也再也没有回过那个家。在我出生之前,他们就是这个状态了。而我从小到大,我就没见过他几面。纪家大宅,也一直都只有我和纪遥住着。我小时候曾听佣人提到过,说他不住家里也是正常,因为没有谁受得了纪遥那个模样纪从骁皱了皱眉,努力扒拉着脑海中年岁久远的记忆。在他的印象里,纪遥少有正常的时候。她几乎无时无刻不在打着电话,电话通了,三两句之后便开始质问、咒骂、怒号,歇斯底里,如果电话没通,她就会摔东西,目之所及能摔的都摔掉,再拎着车钥匙怒气冲冲离开,仿佛要上战场一般。她用尽一切手段想要逼迫崔衡回来,用股份,用公司掌控权,后来是用我崔衡对他算是还有一点点感情,虽然不算多,但至少能够在他十个电话里回家一趟。于是纪遥就逼着他打电话,下课打,放学打,甚至有时候跑到他学校去把他从课堂上叫出来打。这样的手段惹人厌烦,久而久之,连那一点点的感情也消失殆尽。然而,这结果自然不是纪遥愿意看见的,于是大骂他没用,又开始想另外的办法,要求他的学习,送他进演艺圈,一切的一切只为了让了崔衡能够看到他这个儿子的优秀,从而看纪遥一眼。纪从骁回忆着过往,蓦地手心一热,他抬眼,就瞧见盛淮担忧心疼的眼神。顿时弯了弯唇角:别在意。我自己都不当回事。确实如他所说,从不曾把这对父母当一回事。因为他深知那两人并不曾把他当做儿子。崔衡就不用说了,哪怕是纪遥,充其量也只是把他当做挽回爱情的工具。直到我离开时,他们的关系也一直都没怎么变。这么多年来,虽然对外看上去还算和谐,然而实际上内里早已经腐烂病态。纪从骁沉吟着,我一直觉得,纪遥大概爱惨了崔衡,不然怎么会忍受他接二连三的出轨和背叛,仅仅只是歇斯底里的谩骂和苛责的反应。我原以为他们会一直这样纠缠下去,但是纪从骁想起之前纪遥的笑,不由瑟缩了一下,他抬起眼看着盛淮,舔了舔唇角,明显有些紧张,你说,崔衡的车祸,到底是不是她做的?盛淮搂紧了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之前纪从骁会有那样一个问题。他将人禁锢在怀中。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才缓慢开口:事情的真相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但是他垂着眸,亲吻纪从骁的额头,缓慢而郑重。这和你没有关系。生于那样的家庭,有一对那样的父母,从他们那里所得到的除了生命便是这险些让人绝望的占有欲,他的小朋友不欠他们的,也和他们没有半点的关系。这个人,他们不要,那他自己就好好藏着,守着,护着,让谁都不敢再伤害。但如果不是遇见你,她大概真的就是我的下场。 纪从骁将脸埋进盛淮的颈间,低声呢喃,爱而不得,最终走上绝路。盛淮皱了皱眉,将人推开一些,抬起他的脸,认认真真看进他的眼中。你不会。我的小朋友生性良善,哪怕宁愿孤单一辈子,也不会放纵自己伤害别人。他伸手摸了摸纪从骁的脸颊:你忘了吗?是我用尽了手段,用尽了方法,才让你松口的。纪从骁直直看着他。盛淮笑出声:我家小朋友可真难追。纪从骁没想到他会说出这句话,下意识就笑出声来。盛淮捏了捏他的脸颊,抬头在他额头上重重亲了一口:小朋友乖,不怕啊。仿佛玩笑一般的安慰却效果奇佳地安抚好了纪从骁不安的心神,他望着盛淮,眉宇舒展,桃花眼轻轻弯起。没错,他不会走纪遥的老路。因为他有盛淮。这是他的恋人,能够包容他的所有,甚至能够击退他的不堪的恋人。他们将幸福美满地过完这一辈子,不会有痛苦,不会有伤害。他抬手揽住盛淮的脖子,整个人倚在他身上,轻轻蹭了蹭他的脸颊,眉眼间带着笑意:还怕,怎么办?盛淮自是明了他这只是玩笑,当即陪着他胡闹:那就只能盛哥亲亲抱抱举高高了。纪从骁乐出声:那你来。盛淮当真紧紧抱了抱他,又亲了他一口。举高高呢?纪从骁问。盛淮挑眉,稍稍蹲下身,就着他站立的姿势,直接像抱小孩一般将他猛地抱高。纪从骁冷不防拔高,猛地惊呼一声,下意识搂紧了盛淮的脖子,这才大笑出声:快放我下来!盛淮仰着头看着他,眉目轻弯:不是要举高高吗?逗你玩的,又不是小孩儿了。怎么不是了?盛淮笑道,我家小朋友还是个小宝贝,等过几天过年了还得发压岁钱。我25了!纪从骁反驳道。比我小,我30了。盛淮回道。大叔。纪从骁故意喊了一声,随即趴在他的肩膀上笑开,我们两第一次见面就是这样的对话,记得吗?盛淮点了点头,抬眸看着他,眸眼之间印着灯光,带着笑:我的红玫瑰。纪从骁唇角轻弯,抬手遮住他的眼,低下头吻上他的唇瓣。第103章 第一零二支玫瑰纪从骁趴在窗户上贴窗花,他穿着一身红色毛衣,衬得皮肤愈发白皙,连年纪瞧着都小了几岁。将倒着的福字比划好位置,他正准备贴上去,冷不防身后伸来一只手揽住他的腰,紧接着嘴里被塞了一颗糖。歪了。盛淮说道,一边调整着窗花的位置,再和纪从骁一起将它粘了上去。你写完了吗?纪从骁转过身看他,嘴里咬着糖说话含糊不清,盛淮戳了戳他的腮帮子,纪从骁快速把糖藏回嘴里。盛淮笑出声,随即点头:写好了一半,另一半是你的。大年三十,家家户户都在为春节做准备,他们两的小家也一样,甚至比其他人家的年味正浓。毕竟这两人一个久居国外,多年不过春节,而另一个春节过得跟平常日子一样,而眼下好不容易有了个一起好好过节的机会,两人自然一拍即合,费尽心思想要好好过一回。于是各种年货窗花蜡烛年画通通上阵,至于春联,在确定彼此都学过书法之后,两人决定自己回去写,一人写一半,看起来更有意义。而眼下,盛淮已经完成了他的那一部分。纪从骁走到桌前,便见洒金红纸之上,铁画银钩的四字人间改岁。过去的都已经过去,如同这岁月一般,早已更迭。他提笔蘸墨,悬腕落笔,四个大字如流水行云,一气呵成天下皆春。未来就在不远,便似这春日一般,写满了新生和希望。盛淮的字,刚劲漂亮,端正大气,而纪从骁的,却笔锋凌厉,灵动劲瘦。两种全然不同的字体放在一处,却没有丝毫违和,恰到好处地互补契合,极其融洽,自成一体。冒着热气的菜肴盛在简约素色的骨瓷餐碟之中,颜色漂亮,摆盘精致。时隔大半年,纪从骁的厨艺终于从原来的只有香和味发展到现在色香味俱全的地步,这一切都要归于盛淮在中餐上的天赋缺缺以及为了小朋友的胃坚定要求以中餐作为日常的功劳。纪从骁将最后一道菜装盘,盛淮正取了酒回来。客厅的顶灯被关上,餐厅内也只在桌上留了一盏几何切割的铁艺座灯,散发出昏黄柔和的光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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