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晋阳城内，乃至因为晋阳城中客栈的爆满，在周边县城暂时居住的大大小小的世家子以及特意赶来吊唁王师的读书人。</p>
尽皆得知了雀仙侯和九皇子等人已经到了太原郡，并且在昨天下午也去王家吊唁了一番。</p>
这个举动，让不少的世家主事人心中松了一口气，虽然都猜测着他们来这有其他的目的。</p>
但能给出这样一个善意的信号，说明就不是没有商量的余地了，或者说，朝廷也没有那么大的决心，把世家给彻底抹除。</p>
这说明什么？</p>
说明剩下的，就是两方谈判，多方通力合作，在朝廷这次变革中，为自己等人获取一些好处。</p>
前不久，儒家独大的最后一次进士考试也结束了，剩下的最后一次殿试。</p>
规模较小，时间也快，虽然是科举的最后一个流程，也是最重要的一场考试。</p>
但相较于他们世家来说，却已经可以算是结束了。</p>
接下来，下半年改革后的百家科举，以及轩纸的不断普及，识字率逐渐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p>
或许在第一年，第二年，第三年看不出什么大的变化，但等五年，十年后。</p>
下一代长成，那个时候，就是寒门子和世家子相差不大的大时代了，那个时候，他们世家的优势消弭。</p>
世家的子弟数量相较于庞大的寒门来说，更是如沧海一粟，即使世家子的教育资源再雄厚。</p>
未来朝堂和地方上的官员，逐渐都会被寒门所占据。</p>
而世家掌握不了在官场上的主动，反被寒门所压制，又如何能被称为是世家？</p>
但在此刻，所有雪亮的眼睛都看出了这股大势，不可逆转，有细心揣摩者，更是会惊恐的发现，这一切，都是源于轩纸的出现。</p>
唯有纸张廉价，百姓人人买的起，才会推动这场变革，使得寒门和世家的差距，逐渐变小。</p>
而这，又是此刻看似隐于幕后，什么都不管的杨轩一手推动的，雀仙侯杨轩看似什么都不管。</p>
但他又主导了这整件的事情！</p>
这样的心机深沉，无不让看出了这一点的人心下胆寒，震颤无比，世间怎么会有这样的妖孽？</p>
一谋接着一谋，就像是温水煮青蛙般，最后热水滚烫时，青蛙即使反应了过来，却再也跳不出那个锅了。</p>
大势不可逆改，所以众人都把目光看向了自身的利益，即使未来世家的优势消弭。</p>
现在只要为家族争取到足够的利益，家族延绵不断，官者无数，照样能不是世家，也能胜似世家。</p>
所以在第二天，便有着三三俩俩的世家主事人开始私聚在一起谈论着如何谋取利益。</p>
他们也是知道，一家之力，是抵抗不了朝廷的，所以不断联合志同道合之友。</p>
虽然这个联盟脆弱，但也把势搞了起来，让人不得不去正视他们。</p>
世家之中，又分大小，小世家拉中等世家，中等世家联合大世家，大世家之间，又有着互相的联合，达成一定的战略同盟。</p>
一时间，不仅是河南道的世家，凡是前来吊唁王通的世家子，都被牵连了进来。</p>
在这太原郡，形成一个个大大小小的团体，每日私会无数，大谈朝廷大政。</p>
当然，有联合准备以势压人的，自然也有见改革洪流不可更改，主动靠过来的。</p>
晋阳行宫，一单独书房内。</p>
“殿下，我韩家必定以您马首是瞻，您说干嘛，我韩家上下，必定都是举双手赞成的！”</p>
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胖子谄媚的说着。</p>
身子弯曲，低眉顺眼，让人看着，便知这样的奴才是最好用的。</p>
“韩家主，说话可要小心点，不是以我马首是瞻，是以朝廷，陛下的旨意，彻头彻尾的贯彻实行！”</p>
李治端坐在上面，眼眸漆黑，提点道。</p>
“是是，是我老韩说错话了，是唯朝廷和陛下的旨意奉公实行，当然，殿下您的旨意，自然也是重中之重的。”</p>
中年胖子急忙自责的改口道，最后又光明正大的谄笑着拍了一个马匹。</p>
眼前的少年贵人，说不定下一刻就是太子的人，未来就是皇帝，对于他韩家来说，无论怎么压低姿态来觐见都可以！</p>
这次循着这个机会单独觐见，说不定就是韩家未来的大机缘了，他韩家多少也算是一个郡的郡望。</p>
但相较于五姓七家，却又是相差太多，跟着其它世家乱搞，还不如在此刻雪中送炭，让这为位贵人看到自己的忠心和诚意。</p>
以后的富贵和官运，说不定就是在此刻打下基础的了。</p>
只是有些可惜，这次没有见到传说中的雀仙侯，不然有这位侯爷跟着点头，他心中也能更落实一点。</p>
李治满意的点了点头：“嗯，那你就下去吧，韩家的态度，本宫已然知道了，到时候若是有什么差遣，韩家主可莫要推辞的就好！”</p>
“是是，嘿嘿，殿下有令，韩家必定任为驱赶！”</p>
中年胖子一喜，笑得脸上的肉都夹在了一起，急忙又是行了一礼，最后才躬身的退下去。</p>
两人都是明白人，差遣是什么？</p>
朝廷有着差遣，不就是想让你做事，让你当官吗？</p>
这也是一种变相的许诺。</p>
韩胖子得到这样的话语，岂能不高兴？所以在退下后遇到其他几家悄悄来觐见的世家子脸上都是掩不住笑容。</p>
“哎，老韩，没想到你也过来了，还是在我前面，好你个小子，这种事情都没跟我通个气，真是我看错你了。”</p>
“老韩。你笑什么呢？殿下和侯爷可是和你说了什么？”</p>
“对啊，说了什么，赶紧和我们说说，到时候必定不会少了谢意的。”</p>
正在一座凉亭处等着的众人一见到他，当即七嘴八舌的问了起来。</p>
本以为自己才是第一波赶到晋阳行宫的人，但只有进到这里面，才发现来的人可是真不少。</p>
一些甚至在外面闹得声响挺大的世家主事人也都在，这让不少人看着暗呼幸好来了。</p>
不然在外面还想着他们人多以势压人，让朝廷许诺好处，到时候被当了踏脚石也不知道！</p>
“嘿嘿，不可说，不可说。”</p>
韩胖子笑眯眯的道。</p>
心情舒畅的当即走过凉亭，在一个小太监的带领下，往着后门离去。</p>
“下一个，田猛！”</p>
几乎同时，有着一个老太监过来，喊着三水郡大族田家主事人的名字。</p>
人群中的田猛听到自己名字一喜，朝着众人拱手道：“诸位贤兄，小弟先去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