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泽国听完戴绪的汇报，也不评价，便开始议革城的事儿。


    高泽国谈到了革城书记成远航，他显得痛心疾首，“成远航太令人痛心了。作为一个有魄力，高学历的年轻干部，不懂得时刻把人民群众的利益放在心头，专事大肆捞取个人利益，置党的事业于一旁，实在是咎有自取。我们要以此为鉴，以成远航贪腐一案，大力开展党『性』教育，加强党风廉政建设。”


    戴绪对高泽国义愤填膺的样子，腹诽不已。但他知道，这个时候和高泽国较量，还为时过早。虽然他已经和苗昭雄站到了同一条战线上，对省里的人事权力有了很多的话语权，但这些还远远不够，还需要进一步地打压高泽国的势力和风头。


    最佳局面是高泽国自『乱』阵脚，这样就能给戴绪可乘之机。


    “革城的班子，总体来说还是团结的，有战斗力的。我们要就革城的班子拿出意见来。水部长，你谈谈你的看法，”高泽国显得漫不经心地问道。这个时候他其实是紧张的。


    革城书记成远航，是前任省里的副秘书长，也是高泽国派到革城去的。如果戴绪真要说些什么用人责任，高泽国还是要花费一番心思去招架。


    但戴绪没有说。他什么都没说。


    说话的是省委组织部长水从运，“各位领导，就目前革城的领导班子面貌，我来介绍一下，市长杨雨情同志，今年41岁，大学学历，有驾驭全局工作的能力，在她担任市长期间，革城市获得了文明城市荣誉称号，市区环境整治，市里的经济发展各项指标，在全省都是数得着的，只屈于省城之下。市委副书记姚千指同志，转业，党校研究生学历，今年52岁，作风正派，对各项工作都很熟悉。”说到这里，水从运顿了一下。他想看看省里几个主要领导的反应。


    高泽国静静地听着，实际上水从运说什么，他早就清楚了。对革城班子的位置，他也有所安排。杨雨情任书记，姚千指任市长；或者让姚千指任市委书记，杨雨情继续担任市长，这一切都是可行的。当然，高泽国倾向于前者。如果用前面一套方案，对于杨雨情和姚千指来说，都意味着进步。


    “继续说，”高泽国催了一句。


    戴绪这个时候『插』话道：“高书记，各位同仁，这里我倒有个看法。革城作为知名的羊绒和皮革原产地，质优价廉，完全可以在目前的基础上，把皮革的文章做到了全世界。沿海几个城市，也有以生产皮革着称的，他们不但皮革业发展了起来，拉动了皮箱、皮鞋、甚至皮带和领带，还让纺织品出口，占到了全国五分之一的份额。我们的革城，再这样下去，只会被淘汰。”


    高泽国眯起了眼睛，“领导班子首先得有战斗力，得团结一致，和省里保持高度一致，按照既定方针谋发展，这才是正确的。”高泽国的话里有话，如果戴绪提名别的人选，那就是和不能保持一致了。


    谢佳莹『插』话道：“要敢想，敢闯，敢试。我们在经济发展方面，要有这样的魄力。在用人方面，也要不拘一格。在这一点上，我倒是同意戴省长的意见，抢抓机遇，顺势而上。本来就是地方『政府』领导为官一任的主要工作。”


    高泽国听到这里，他顿时明白了。敢情戴绪和谢佳莹同时进来，已经就某些问题达成了一致意见。如果是这样，那他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被人家牵着鼻子走了。


    问题是，这两个人想用谁？


    高泽国脑子里急速地转着，他不准备在今天把结果拿出来了。这个时候拿出来，书记办公会肯定是通过不了。既然通过不了，他就得另想办法。


    “好，既然这样，我看还是把革城的班子问题先放一放，我们还是做好领导视察前的准备工作吧。戴绪同志，你去了一趟大朗市，就由你来谈一谈吧，”高泽国以退为进，话题一转，就直接由革城的人事安排，说到了领导察的事上去了。


    戴绪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和高泽国顶，他心里很是惋惜，因为革城的班子没有定下来，他心里就是有一块石头没有落地。马文生可堪大用，这次没有安排上，也可以在下次。


    所以戴绪开始谈起了领导前来视察的准备。


    马文生去见戴绪，时间却是很短。


    戴绪告诉他，再有三天，更大的领导将来到朗西省，“这次视察，是一个重要契机。能不能把握这个机遇，把津县县最好的一面展示出来，对于你来说，是至关重要的。”


    戴绪说到这里，顿了一下。马文生对于他来说，还是不太熟悉的。他器重马文生，最早是因为霓虹樱花市那边转让过来的水泥粉尘和余热回收技术，跟着是马文生拒绝了高泽国的公子高晓健，至于马文生究竟对他戴绪臣服如何，戴绪其实还是要进一步观察的。


    但戴绪的思续随即转到马文生给他的那包中『药』上去了。这个小子，戴绪忽然乐了。


    马文生看着戴绪绷紧的脸上有了丝笑意，他便知道戴绪对他是不反感了。


    拒绝高泽国的公子，让马文生吃了很多苦头，也让他真正明白了一件事：在官场之上，只能进不能退。


    这个认识，让马文生心痛不已。不管对错，你都得走下去，这是多么诡异的事呀。可是，道理就是这个道理。


    你一旦败了，且不说你自己，就说你身边的人，不落井下石的，估计也没有好日子过；对你进行攻讦的，其实也是一种无奈的选择。他不攻击你，又如何能获得新生呢？


    马文生这些天，琢磨来琢磨去，最后得到的便是这样的结论。在这段可谓煎熬的日子里，马文生终于脱胎换骨。他甚至想通了封建社会那些达官贵人之所以需要门生故旧的原因了，不是说那些达官贵人生来便是俗而又俗的人，可能最早的时候，他们也想做一番事业。只是到了最后，他们迫不得已，最终为了自保，而被暗涌暗流所同化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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